這身傷,將我擱在牀上擱了十多天,這十多天,我想得最多的是:“作爲一個盡職的護衛(wèi),我不能因爲到了就寢的時候或者剛沐浴完畢就解了佩刀。”傅錦木被嚴密守護了三日,因爲他在第四天上頭才跑來瞧我。
他說:“七月,你面色紅潤好極了。”
我無力地將他望著:“你要是會些拳腳,我也不會癱在這裡這麼久了。”
他一本正經(jīng):“我會修習內(nèi)功的……”
我扯著嘴朝他笑了笑。他從背後摸出一把刀來:“這是千古坊中最最好的一把刀,卿玉鎮(zhèn)出的寶刀。”
我聽的迷糊,問道:“千古坊不是賣古玩的麼?那卿玉鎮(zhèn)分明產(chǎn)玉啊!”
他指指刀柄上鑲的那枚漂亮的羊脂玉說:“是呀。”
我差點沒暈過去,見他那個頗爲高興的摸樣,不忍拂他的興。他將刀擱下了:“七月,送你。”
我知道這把刀除了擺設(shè)便毫無用處,便說:“我不要,太師若要見了這把刀,定要不高興。”
他坐到我牀頭:“怎麼的,我送的,不行麼?”
要知道此時正橫在牀上,而且大夫要我少動,避免筋骨錯位。別說傅錦木將刀擱在案頭,就是將刀擱在我脖子上,我也無可奈何。
我順從點頭,他看著我手腕上的結(jié)痂,愣神問:“還疼麼?當時委實兇險。”
我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等我好起來便又可以待在你身邊了。”
講完這句話才曉得有多曖昧。
他倒是沒甚在意,表情也未變一分,我這才呼了口氣,等他將話題繼續(xù)。他忽然露出一副心痛的慘淡摸樣:“那日傅某的琴,竟也殞身於這場血光之災中,唉,悔甚恨甚。”
我憋住笑問:“你爲何不將買刀的錢去買把好琴?綽綽有餘吧。”
他正色道:“那琴追隨傅某多年,便如同傅某的兄弟一般,豈是這小小身外之物能夠買來的?”
他雖一改常態(tài)說的噁心巴拉,不過到也是真話,他十二歲那年得的那張寶琴,從此便未離身過,已是六年有餘,莫說他價值連城,這份情亦是無法比擬的。
我懊悔地問:“那要如何?我可拿不出這樣一件寶貝給你。”
他還兀自神傷中,聽得我這樣說,便樂道:“這幾日你也知道,爹疑神疑鬼將我護了三日,房門都有四個人看管,你傷好後,便和我去前荊找先生做把琴回來,如何?”
他的心思我已摸了個透了,沒怪我將他的寶貝琴砸了實屬意外,我想著最好將他拖上一拖,拖到太師自願安心放他出門我就功德圓滿了。
我指指我的腿:“其他倒還好,只不過這腿腳還不太靈便。”
他皺皺眉:“那強盜手法委實高明,竟能將你傷成這樣…”
我辯道:“傷成怎樣了?我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
他搖搖頭:“與豬無異也,能跑麼?”
他最懂刺我,我一個激動又一個疏忽便應道:“怎麼不能?”
“好!”他將手負到腰後,笑著離去。
我悔甚恨甚地蹬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