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木倒也不至於一蹶不振,他始終是不高興的。他自此也沒有對別人說任何他娶潯陽的原因。亦詩存從此杳無音訊,我想她是在賭氣。
潯陽偶爾會來看傅錦木,我瞧不出她到底患了什麼大病,她除了不能說話,都十分安好的樣子。
傅錦木會抱著她的琴,頻繁出現(xiàn)在永安樓。
許多姑娘也認出了他,他在閣裡彈琴時,外面時不時會出現(xiàn)幾聲女子興奮地尖叫。他似乎習(xí)慣了,只是越發(fā)地不說話,致使我認爲他將要娶一個不會說話的媳婦,他也向往這個方向發(fā)展。
莫柯每天都會賴著他不停說話,倒也好,起碼傅錦木不討厭他說話,莫柯也不挑正事來說,專挑些雞毛蒜皮的有趣小事。
我一直以爲這樣的狀況會維持到傅錦木新婚,甚至潯陽故世。沒想到會有人找傅錦木挑戰(zhàn),大概實在看不下去,姑娘們每日困在永安樓了,所以義憤填膺前來挑戰(zhàn)。
傅錦木一向是個勝負欲很強的人,他每做一件事都專心致志投身去做,只要他想做的事,幾乎沒有什麼能阻擋得了他,比如學(xué)琴。
那個人毫無名氣,我第一次聽說他的名字。吳朝汝,年紀比傅錦木大。他先是很謙虛地啜了口永安樓香醇的茶:“聽說傅公子彈得一手好琴,名震永安,乃至整個天朝,不知吳某是否有幸聽到。”
傅錦木依舊淡然表情:“不過身居永安,借個地勢罷了。”隨手拿起一把琴撥了撥。
四周皆屏氣凝神,一向聒噪的莫柯也閉上了嘴。
琴音悠揚,如水清澈,我盯著吳朝汝的臉,希望可以看到他一絲服氣的表情,驀地,琴音突轉(zhuǎn),變得震撼急促。我被傅錦木的琴聲重新吸引過去。
吳朝汝並無什麼特別的表情,從頭至尾含著一絲笑,我很是捉摸不透。
傅錦木的琴聲戛然而止,四周不斷叫好。樓上樓下的姑娘們,更是歡呼雀躍。
吳朝汝微微一笑:“好!果然名不虛傳!”聲音透著一股北方人的豪邁,與傅錦木倒是很相映成趣。
傅錦木作請狀,吳朝汝亦是從容:“吳某獻醜了。”
吳朝汝接過小侍遞過來的琴,擱在膝上。我目瞪口呆看他拔劍將琴絃瞬間挑斷,我呈戒備狀態(tài)立馬衝到傅錦木跟前,琴絃瞬間喑啞,慘不忍睹。
吳朝汝哈哈大笑:“吳朝汝一介粗人,哪會同傅公子一般懂音律,吳朝汝只會舞刀弄劍,讓諸位取笑哇!”
我本見他拔劍,滿神戒備,現(xiàn)下也“噗”地一聲笑出來,吳朝汝並未計較我的失禮,他的聲音沉沉如一個悶鍾:“今日得訪傅公子,實乃三生有幸,在下暨陽人,吳朝汝。”
傅錦木收了一臉錯愕,擺回平時那張臉:“傅錦木幸會。”
這件事更加使傅錦木揚名千里外,我倒找不出任何好處來,即使近日有了傅錦木將要與潯陽公主喜結(jié)連理的消息,也未能影響傅錦木在姑娘羣中的受歡迎程度,反而更加熱烈。
傅錦木心情不怎麼好, 自那日鍾棣來過,告訴他潯陽的事。自他答應(yīng)娶她,他卻無法及時同亦詩存說明這一切時,他鬱鬱寡歡。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過去逗他笑。恐怕很難吧,傅錦木經(jīng)常能都笑我,但我很少能逗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