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男人走出去,我兀自咬牙忍著疼痛,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絕不會給這老頭兒老太絲毫軟弱。
老頭兒大概見我還拿著唐刀手電,就眉頭一皺,過來掰了掰。應該和屍體一個道理,在完全失去身體掌控之前的力量,就導致了我雙手僵硬,現在老頭兒是不管怎麼用力,也沒辦法把手上的東西給弄下來。
這人弄得片刻,或是有些厭煩,直接就給我放開,從邊上找來一根木棒,狠狠往我胳膊打了一下。我的右手原本就因爲受傷有些麻木,剛纔還被勾住,更是沒了感覺,可這棒子過來,彷彿是把先前擠壓的痛楚全部打得爆發了。那感覺直衝上腦子,讓我忍不住顫了顫。
手電仍舊被捏住,這老頭兒大概惱怒,便又幾下打來,這當是讓我心裡憤恨不已,奈何做不出半點事情,當算難熬的折磨。
幾番無果,這老頭兒頭上都出了汗水,應該是明白做了無用之功,這老頭兒臉色恨恨,一口唾沫直接吐在我臉上。這侮辱我也受了,強壓著心情,沒有表現。
那老太不知是不是見老頭兒這樣子,突然說了一句:“好了,你糟蹋他也差不多了,還是快些辦事,我現在可一秒鐘都不願多看他的臉!”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邊,還蓋了棉衣在腿上,衣服鼓出來,似乎下邊還有什麼東西。
老頭兒聽了她的話,就悶哼一聲,頓了頓,就問道:“怎麼樣,小兒沒事兒吧?”
這時候痛感大概退了七八分,聽到老頭兒的話我不禁心裡頓住。小兒?難道這傢伙還有兒子不成?
就見老太搖了搖頭,說:“受了些傷,好在問題不大。”
然後從那棉衣下邊掏了掏,就摸出來一隻黃色皮毛、雙手剛好捧住的小東西,正是剛纔偷襲我那隻狐狗!
剛纔老頭兒把我拖走,這小東西就淡出了視線,我還以爲它是跑到了外邊,沒想到卻到了老太手裡。它的腿被我砍傷,這時候已經纏上了白布,應該是老太給包紮好的。
小東西應該還認得我,被老太拿出來,就對著我齜牙咧嘴,面目甚是狠厲,如果不是受傷,只怕它早已經衝上來給我兩下爪子。
復而就聽到那老頭兒冷哼一聲,說:“哼,這小雜種害死了我的大兒,現在又傷了小兒,我必然要給他剮皮抽筋,不然怎麼對得起大兒的命!”
他語氣森冷自不用多說,我就明白,原來這狐狗就是所謂的小兒,還是他們兩個餵養的。按老頭兒的說法,先前在峽谷中被我剖開肚子的那隻,應該就是大兒。這兩人,明明有兒子,還喂這樣兩個害人東西,真是搞不明白什麼想法。
不過現在老頭兒的態度大概也可以解釋了,我殺了一條狐狗,當時老頭兒肯定在不遠處,然後連合老太手裡那隻,一齊耍了手段,把狐狗屍體給偷了去。這屋子是多遠的地界來唯一一家,他必然清楚我會到此,只怕是早就想好要誘使我入住,給我佈下手段。
他開始表現出來的種種,似乎全部來源於此,不過讓我想不透的是,這人難道就真的那麼在乎一隻畜生?爲了狐狗的命,竟然不惜手段盡出,甚至去了老憨和小個子這兩個活生生的人也毫不猶豫。
如此不禁讓我更是怒氣難當。這老頭兒所說要給我剮皮抽筋我也相信,人到了某些時候什麼做不出來,而顯然,他把我當做了殺兒仇人,或者還更有甚之。此間情況有些緊急,如果想不到辦法,這條命就妥妥要交代在此處。
可到底被狐狗偷襲沒了反抗能力,要說這兩人會突然良心發現,我反正是不信。難道,還真要寄託到神兵天降?
那老頭兒這時候就又說:“你還別說,這小雜種真有兩下子,剛纔我們家那位可是用了許多手段,不僅沒有拿下他,反而受了傷,如果剛纔不是這小雜種分神,小兒肯定傷不到他。”
說來說去,還是我自己這裡出了原因,老頭兒現在說出來,還真讓我有了一分悔恨,不過片刻,這念頭就被甩開,我可忘不了這裡是個什麼情況。
但老太聽了之後,明顯露出來些許訝異,目光閃爍之中,似乎有什麼考慮,說:“你說,他既然可以傷了我們家那位,會不會他是從前邊出來的?”
這兩人說的,應該是鬼東西,這個我猜得出,不過什麼前邊,就讓我不明就裡。她話裡的意思,是前邊也有可以傷到鬼東西的人?我尚且還是憑著唐刀纔有此結果,那所謂前邊的人又是怎麼個說法,竟可以做到如此?
老頭兒略微沉吟,似乎做下什麼決定,就說:“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這人今天肯定不能活下來,就算是前邊出來的,只要我們手腳乾淨些,就不會被查出什麼。他害了我大兒,這個仇不可不報,我們對他用了手段,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到底是留我們自己的命拼一把還是留他的命做個威脅,這就不需要我多說?假如你還有擔心,大不了做了這個事,我們一家就離開這裡,前邊的人肯定追不上我們。”
這傢伙,和老太打著啞謎,我反正是聽不懂。不過先前已經知道前面有個村子,這兩人說的應該就是那裡。江蘇影先前三言兩語似乎也透露給我什麼,只可惜到後面她就避而不談,但還是可以猜測到,那村子裡肯定是有什麼古怪。
這古怪,讓老頭兒老太害怕,鬼東西在這裡,也不能消減他們的恐懼,可想而知,前面古怪也不會是個容易對付的主兒!
老太沉默三五秒,就摸了摸狐狗的脊背,然後很是愛憐地看著它,繼而說:“你有想法就行了,但逃走還是不必,我這身子跑到哪裡也沒什麼大用,還不如呆著。你們兩個性命還長,有機會就自己走吧,不需和我在這裡浪費了一條命。”
我呸,他孃的,你們現在就有時間在這裡煽情,不知情的還真當你們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哪裡想得到這背後你們做了什麼勾當!
這世上,還真有可以坦然吃下生兒人的肉,這破事,我當真第一次遇見。桂樓村柱子父母不用多說,那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說怪物也不足爲過,可這老頭兒和老太卻不是桂樓村裡那些人!
想到這裡,我差點罵出聲來。不過嘴一張,我就急忙閉住,有喜悅不自主地生出。我靠,他孃的這是恢復力氣了?
嘴巴隱蔽地動了動,發現還真的如常,再也沒有了半分之前那種麻木無力。左右手分別把唐刀手電緊了緊,就覺到力氣恢復了大半,對付那鬼東西尚且有些不夠,可只是老頭兒老太,已經有萬二分的把握!
此間變化當是令得我欣喜若狂,差點沒有跳腳,好在強行忍住情緒,只把腳掂住,鐵鉤稍稍掛著腋下。沒有整個兒身體的力量,那痛楚瞬間消退,只需要再些微挪動身子,自可立馬脫離鐵鉤!
我這邊情況當算好事,老頭兒大概情緒激動,並沒有察覺不對,只聽到他說:“說些什麼話!我還能自己走了?沒有兒子那條腿,你又能活多久?就這一點,他肯定也是不遠離開的!”
老太似乎已經冷靜下來,這時候就垂下頭去,長長嘆息一聲,終究沒有說話。
哼,還顯個什麼深情,再怎麼說,你們今天也不可能從我手裡逃掉!
老頭兒大概見老太如此,就不再多話,兀自放下木棒從邊上摸出一把鐵鍬來,想必是要給我一下狠的,然後就說:“現在別想這麼多,先弄死這小子,有什麼話,容後再議。”
繼而他就轉身朝我走來,現在時機已到,我還是裝作有氣無力的模樣,就問他一句:“另外兩個人,也是被你們抓了?”
我問的,當然是江蘇影和苗子期。
這老頭兒或是見我說話,還有些愕然,便退了一步,很是警惕地問:“你能動了?”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實情,就說:“也只有嘴可以動,身子沒有力氣。”
現在趁著老頭兒還以爲我是他們任意蹂躪的物件,心情懈怠的時刻,自然需要把話說清楚,有些事,如果等到一會兒情況反轉,難保他不會說些謊話故意哄騙。
這老頭兒還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我,似乎在考慮,然後突然揮手,一棒子又敲在我胳膊上。這下當是痛得我牙關緊咬,右手又被打得麻木,但還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怕老頭兒看出異樣。
他打了這一下還不放心,復而又問我:“真不能動?”
我呸,如果不是還有所考慮,我哪裡容得你給我來這一下!
然後便恨恨看著老頭兒,語氣自己聽著都有些不自然,說:“不能動!你還沒有回答我!”
他大概是真的放下心,就冷冷一笑,說:“那兩人?他們已經走了!你難道還覺得他們會來救你?小雜種,別癡心妄想!”
走了?這老頭兒的話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不過江蘇影苗子期本來也不是我看透了的人,如果真離開,還是有些可能。
於是我就對著老頭兒又問:“那你說有我朋友的消息只是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