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木清雨的話我想到了許多事,許多不可避免的事,我告訴木清雨,我說:“你的想法我沒走權(quán)力干涉,我也不想幹涉,我今天只想和你說一件事,我要走了。”
木清雨臉上看不出絲毫波動,她的眼神深沉讓人難以捉摸,她說:“走?總是要走的,沒有誰能夠長久的活在這個世上。”
我沒有說話,木清雨說:“你應(yīng)該是要去找聖母吧?”
我不由得心裡一震,這件事我只有一開始在張老頭兒面前表露出來過,木清雨不應(yīng)該知道,我很好奇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木清雨好像已經(jīng)窺破了我的想法,她說:“其實我一直也沒有去揣摩過你,不過你的話讓人有了很多想法,我不去想也不可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天晚上有人來暗殺我,那幾個人應(yīng)該都是你解決的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爲(wèi)什麼要構(gòu)造出另外一個人來,不過這件事足以證明你和其他木偶有不同之處?!?
木清雨吸了一口氣,她繼續(xù)說:“現(xiàn)在想,那時候的我還真是幼稚,你的話明明破綻百出,可是我竟然相信了。你不用懷疑我的話,我那時候真的相信了你。我現(xiàn)在知道那些都是你刻意說的,我也感覺到你比人類還要厲害的智慧了。”
木清雨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複雜,很莫名,她說:“你讓我爲(wèi)你念書的時候,暴露出了你的想法。你的注意力幾乎全部停留在和聖母有關(guān)的事情上,你的注意力出賣了你,你現(xiàn)在要走,其實很容易猜想你要去哪裡。我只想問你,你去找聖母做什麼?”
我心裡面不由得重重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小看了女人的心細。一個人,她總是能夠發(fā)現(xiàn)很多細微之處的,我在不知不覺間就露出了痕跡,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可是木清雨現(xiàn)在卻把所有事連貫起來了?;蛟S那只是她的猜測,可是她卻大膽說了出來,足以表明她的魄力。
木清雨的問題我不可能回答,我搖了搖頭,我說:“這件事和你沒有關(guān)係,你就不要再繼續(xù)問我了,你就算問我,我也不會說?!?
木清雨真的就不再問了,她只是說:“恐怕我也不需要問,或許要不了兩天,你的事情就會讓所有人知道了?!?
木清雨的心思太細,讓人不得不佩服,我沒有辦法反駁她什麼,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了,這個世界,和外面的世界究竟有什麼不同呢?只要有人,就有鬥爭,人不滅絕,鬥爭不止。
她現(xiàn)在變得睿智,變得冷靜,或許是一件好事,因爲(wèi)無論在哪裡,都逃不開適者生存的道理,如果一個人沒有腦子,終究只會被這個世界無情的吞噬罷了。
木清雨她選擇了一條對她好的路,她已經(jīng)有自己的想法了,她是一個知道抉擇的人,在某些方面,她勝我許多,因爲(wèi)我就是想不通看不透,所以纔會鬧出很多事情,說白了,我是一個不懂變通的人。
我看著木清雨,我終於還是問她,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威脅你生命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木清雨愣了愣,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相信我的話,她只是說:“我?。课业倪@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因爲(wèi)我現(xiàn)在活了下來,我已經(jīng)沒有勇氣自己結(jié)束自己的性命了,所以我要選擇一種更好的活下去的方式。”
她看著一片粼粼的小河,她說:“人都是怕死的,這是本性,不可更改。但是或者也累啊,我沒有辦法阻止活著,我選擇過得更好,如果你真的威脅到了我的性命,就不應(yīng)該讓我知道,因爲(wèi)我可能會用各種手段保全我的性命,人啊,在自己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
然後她直直地看著我,她問我:“我說的話,你信嗎?”
我心裡苦笑,我點頭說:“信,因爲(wèi)我也一樣?!?
木清雨就笑了起來:“你一個木偶,哪裡有什麼性命可言,就算你和其他木偶不一樣,你的本質(zhì)也還是木偶,你要認清楚這一點?!?
木清雨的話簡直就是一把刀,狠狠地剜著我的心,我沒有說什麼,我早已經(jīng)想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了。張老頭兒說的沒有錯,在別人眼裡,我就是一個異類,而異類之外,我也不可否認自己就是一個木偶。
我終究只是木偶,在別人眼裡,他們不會把我當(dāng)做人來看待,木偶就是木偶,木偶就是死物,就是可以呼來喚去隨意玩弄的東西,是東西,甚至連貓狗也不如。
因爲(wèi)木偶只有冰冷的軀體,所以那些人在面對木偶的時候,連帶著自己的心也變得冰冷了,人看待木偶,就好像是看待一塊木頭,本來就是一塊木頭,既然這樣,又有什麼好值得珍惜的呢?
貓狗尚且還有著獨立的思想,可是木頭能有什麼思想,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現(xiàn)實的世界,沒有什麼光怪陸離的妖魔鬼神,從某種角度來說,人已經(jīng)扮演了我們所知的所有角色。
人可以是人,人可以是鬼,人也可以是妖魔,人是特別的物種,人是多變的,狡黠的,人的智慧註定了人的鬥爭,人的鬥爭又註定了需要別樣的智慧。
人就在一個巨大的牢籠裡面不停地循環(huán)著,人永遠也逃離不出這個怪圈。或許這是一種可悲,但是人們卻還是樂此不疲。
木偶和人的差距究竟在哪裡呢,我也不知道,我的潛意識裡已經(jīng)把他們兩個給相隔開了。是的,因爲(wèi)我自己心裡也有隔閡,道理誰都懂,可是並不是誰都能夠理會。
智慧超凡脫俗達到極端境界的,在歷史長河中終究也只是那麼一小部分人,我現(xiàn)在還不是,我或許永遠都不可能是,不過那又有什麼呢。
我是個庸人,我思考著沒有營養(yǎng)的問題,我想著沒有營養(yǎng)的事,我說著沒有價值的話。人生往往就是在這樣的事情裡面獲得樂趣啊,人生總會有平凡的時候啊,誰的人生也不可能是永遠熱血的,充滿挑戰(zhàn)的。
如果真的有,那麼那個人肯定早就累死了,正因爲(wèi)平淡,所以人們的生活纔會多出來一抹亮色。
對於木清雨的話,我在那一瞬間反而沒有多少痛心了,因爲(wèi)木清雨說的是事實,既然是事實,就沒有什麼好反駁的,既然是事實,我當(dāng)然可以欣然接受。我沒有必要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思考這些問題上面,我還有自己的事,我必須做的事,我不得不做的事。
我告訴木清雨:“我記得你說過,你說,做事但求無愧於心,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不過我記得。我即將要做的事,有可能就是威脅到你生命的事,但是我無愧於心,我必須要去做,你如果想阻止我,我就會掃平障礙,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是開玩笑?!?
木清雨臉上看不出半點異樣,她過了很久,才嘆了一口氣,她說:“你不是也說可能威脅到我的生命嗎?既然是可能,暫時就不需要去管他了,等到了真正威脅到我的時候再說吧。”
木清雨好像想起了很多事,她說:“你說的沒有錯,做事但求無愧於心,我也是在做著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我告訴過你,我的這條命是撿來的,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死去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勇氣自己要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你有這個能力,或許我很快樂,畢竟,活著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是嗎?”
她說:“你有什麼要做的,就放心去做吧,我不會怪你什麼,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如果始終畏首畏尾,那根本就做不成什麼大事!”
我不知道木清雨說的話是真是假,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看不透這個人了,可笑,我又妄圖去看透一個人嗎?我在心裡不禁狠狠嘲諷了自己一番,那確實可笑啊。
木清雨的話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guī)椭认铝怂拿椰F(xiàn)在卻又要去做威脅到她性命的事,想想就更感覺到自己可笑,可是我能不去做嗎?
孫苗的死,簡直就是我的心魔,還有藍潔受傷,我也不可能不管,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我已經(jīng)不能在乎這件事會不會傷害誰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我聽到木清雨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厭煩了這裡的生活,我可以去找你嗎?”
木清雨的話讓我不禁愣住,我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爲(wèi)什麼要那樣說,她爲(wèi)什麼要找我?隱隱中,我感覺她好像知道什麼事情,可是我想不到更多的東西。
我只能夠很大方地告訴她:“行啊,如果你能夠找到我,我很歡迎你。不過或許那時候,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我,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我真的還能夠變回人嗎?這件事我不知道,或許只有等到時間慢慢走,才能夠看到後面的事情吧。
木清雨點了點頭,她說:“我知道?!?
我不知道她知道什麼,我想到了之前木清雨說的話,她讓我做什的就去做,哪怕是威脅到她的生命,我忍不住就開口對她說了一句:“謝謝你?!?
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說:“你不需要謝謝我,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
木清雨的話好像透露出了很多別樣的東西,我忍不住就爲(wèi)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