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族長倒地不動,我稍稍鬆得一口氣。
孫苗此時卻冷哼道:“高興什麼?他還沒死呢!快把他的頭砍下來!”
還沒死?
孫苗語氣不善,我自是不敢與她相違,踱步而去,揮刀劈出,那族長便屍首分離。彷彿是印證孫苗所說似的,那顆頭咕嚕嚕滾得幾圈,突然睜開眼來,尚可張嘴,或是想大笑,可惜沒了氣管,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我當是心裡一緊,忍不住就要再去補它一刀。只是才上前半步,孫苗突來冷喝:“你還想再來一次?”
這話一出,我哪裡還敢說什麼,就停下來搖搖頭。看向地上族長的身體,那柄小刀尚還插著,我便將之取下,問孫苗道:“你看到是誰幫我們嗎?”
孫苗瞥了一眼,吐出一句話來:“沒看到。”總還是回答了我。
我也不做多想,將那二指寬一指長的銀白色小刀用布條包好,然後揣進了褲兜。
便又對孫苗說:“現在族長已經沒有威脅了,我還要去找陰神,那你…”
孫苗瞪了瞪眼:“都到了這裡,難道我還會走?”
我對她點頭,孫苗四下看了看,便皺眉問:“他們兩個走了?”
她自是說的江、苗二人。我應了聲是。
再看這石室,發現左右兩邊開了兩個洞口,左邊是來時甬道,右邊不知通往何處。靜下心來,我纔看清楚,此間石室四壁上竟然雕刻滿了莫名的紋路,其年代不知多麼久遠,已經呈現暗紅灰淡之色,紋路條條縱橫,雖有交錯,卻層次清楚,大有詭譎之態,是我從未見過的。
那火把插在四壁上,雖見凌亂,高低起伏之中,又恍若有某種規律。這些東西我畢竟沒有研究,只得作罷,但略想便知,這石室必定有什麼特殊作用。
便問孫苗:“這裡是做什麼用的?”
孫苗不答,指著右邊洞口說:“陰神應該就在那條路的盡頭,雖然這族長可以不用再擔心,但剛纔發生那麼多事,你最好不要想得太輕鬆!”
這個自然,陰神的底細我現在是全然不知,但管可窺豹,僅憑它可以迷惑人心這一點,我又哪裡敢掉以輕心。
接著我就把剛纔和江、苗二人經歷的事完完整整說與孫苗。她聽完之後,給出了一個解釋:“或者那是這族長的佈置,不過陰神現在虛弱,肯定出不了禁制,它就只有把那些佈置觸發,以此來殺死你們。”
我也應下,心裡卻還是覺到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剛纔的一切全都是幻覺!當然僅僅是這個念頭,就算是,那種情況下,誰又敢不躲?
但從孫苗話裡聽到一個從未觸碰的詞語,我便問道:“什麼是禁制?”
孫苗猶豫片刻,指了指石室四面的紋路,告訴我:“這些就是禁制,沒有這禁制,陰神就能夠逃脫,不然陰神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被限制在此處!”
我點頭,又問:“這些都是誰佈置的?”
孫苗搖頭:“還不知道。”
我就不多問了,但感覺自己好像被捲進去了一個大迷宮,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撇著這些想法。現在最主要的,始終還是老五的要求,不然,萬一他要對我做什麼,我根本就反抗不得,何況現在藍潔還和他呆在一起,不得不說這是一制肘。只是當時孫苗都那樣說了,我自是願意相信她。
稍緩,孫苗又說:“好了,這些問題就不要再問,陰神的虛弱期也有時限,如果等到晚上,你想對付都對付不了!”
我點頭應道:“那就走吧。”
孫苗首身而上,倒有些急切的味道。
我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她此時想法,只能把族長手裡的唐刀奪下,快步跟上去。
右邊洞口復又漆黑,孫苗打著手電往前有了十多米,一個彎,便又顯出火光來了。
孫苗不知爲何突然跑起來,一直進了另一間石室。我當然緊隨其後。
這間石室長寬約有五米,比之前那間略小,卻精緻許多。那些紋路更見覆雜,層層疊疊,讓人眼花繚亂,一間石室,六面牆壁全都被刻得滿滿當當,當是耗費了數不清的力氣。
壁上有七八支火把,這時只燃了三支,微微火光,也看得到這裡面的輝煌。石室正中,是一口漆黑的鎏金棺材,其長約一米,高約半人,下方墊著黑色璃磚,自有幾分氣勢。
棺材坐北朝南,其尾恰好顯露出來,只見尾板上有一猙獰惡獸的圖騰,形似饕餮,又如虎狼。在棺材蓋頭上,放著一盞燃油青燈,那火苗紅中帶紫,搖曳之中,就覺得古怪異常。
我著實訝異了一把,怎麼也想不到陰神所在竟然是如此地界。雖然燈光不展,棺材略有陰森詭異,但這地方,更像是一座墓,一座陰神彰顯自己生前生活的墓。
孫苗入到這裡面,四下看了許久,然後才說:“有人已經來過了!”
聽此我心裡一頓。有人來過?誰會來這裡?
便告訴孫苗:“或許是那族長之前進來過,如果是其他人,不可能我們碰不到。”
到了這間石室,就已經只有一個洞口了,正是剛纔我和孫苗走的那條。雖然江、苗二人消失得古怪,但這時候怎麼也不該懷疑到他們頭上。
孫苗只沉吟一聲,沒有回答,不知她到底想些什麼。
我便又說:“陰神應該就在那棺材裡,對付它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孫苗死死盯著那棺材,眼裡自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神色,說:“我還不知道,也只有先過去試試,只要小心一些,應該能退回來。”
孫苗雖然知道陰神不少事情,但始終不是全部。
我身上還有幾把鋼刀,這時候便抽出來一柄,擲出,恰好打在那棺材上,只聽到“當”的一聲響,彷彿鐵器相撞,而後那鋼刀就掉落在地上。
我和孫苗對視一眼,知道除開硬上,別無他法,便對著她說:“我先過去,如果等會兒發生什麼,也好照應!”
孫苗張張嘴,似乎想要爭辯,我便又說了一次:“我先過去!”
這話倒是說得不容置疑,孫苗看了我片刻,終於嘆了口氣。
我對她點點頭,操著兩把唐刀就慢慢走向那棺材。
我兀自打起了十二分心神,以防出現不測情況。那棺材蓋上的油燈不知是何東西,竟然飄出陣陣香味,我屏住呼吸,當是更爲謹慎。
但沒想到,這一路走到棺材近旁,竟然什麼也沒有發生,難道剛纔陰神一番發力,現在已經沒辦法爲事了?
念頭到此,我自是欣喜。這樣一來,陰神豈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可任我宰割?
便轉頭看向孫苗。只見她也面有喜色,對著我招招手,然後指向那棺材,意思是讓我抓緊,快些把陰神解決掉。
我對著孫苗點了點頭,轉身面向棺材。一刀劈開油燈,那棺材竟然晃了一晃。
我只當陰神即將發作,急忙把唐刀對那棺材捅去,剛纔還感覺堅硬無比的棺材,此時竟然被我一下捅了個穿。刀身過了棺材,從另一邊出來半截。由此,那棺材才安靜下去。
這種情況下,我就不敢再猶豫了,急忙雙手撐著棺材蓋,就將之擡到一邊。
然而放下蓋子向裡面看去,那柄唐刀尚且橫插在其中,可除此之外,卻是空蕩蕩一片的什麼也沒有!
難道,真有人先我們一步把陰神給截走了?族長自是不可能,那就只能是江、苗二人!這兩人故意進到這裡面,莫非就是爲了陰神?
我被騙了!
心底突然橫生一股怒氣,沒想到我勞心勞力地跑來救他們,他們竟然從一開始就在耍我!
正當此時,就在我身後有笑聲響起:“呵呵…”
我忙看去,發現苗子期正在不遠的地方,一臉戲謔地盯在我臉上。
這更是讓我怒不可遏,便對他喝問道:“你把陰神弄到哪兒去了!”
苗子期哼了一聲,笑得不屑。
我握緊了拳頭,一陣咬牙切齒:“你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對不對?”
苗子期還是笑著,笑得可惡!
這種時候我哪裡還可以忍得住,直接暴喝一聲,衝上去就揮出唐刀。
哪知苗子期竟不避不躲,讓這一刀劈直直進了他的脖子!
我當時一愣,就要收刀,卻一個眨眼,苗子期就從唐刀離開,原來這一刀並沒有砍在他身上!
正要鬆口氣,但苗子期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那刀沒有劈到苗子期,卻將他身後那人的脖子削開了一半!
那人是孫苗!
看到孫苗那張愕然與憤恨交織的面龐,我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跌到。抖著手把唐刀抽出來,孫苗軟軟地倒在地上,尚自抽搐,眼看就活不成了。
我看著這一幕,腦子裡變成了空白。
我做了什麼?我竟然殺了孫苗!我竟然殺了孫苗!
我他孃的爲什麼又變得這麼衝動!
一股悲哀情緒滿滿灌上了我的腦子,就只覺得萬念俱灰,好像活著都沒有什麼意思了。
“哈哈哈…”
苗子期在邊上兀自大笑,彷彿在嘲諷我似的。
對,苗子期!如果不是他,孫苗怎麼會死!
我擡眼看他,只見其笑容陰森,殺意不知從哪裡就噴發出來。重重喘了口氣,我直接提刀而上,誓要把苗子期砍成十七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