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這個聲音在甬道另一端傳來,彷彿很遠似的,聽得我不禁心裡發緊。
苗子期“咦”了一聲,復而問我:“哥,這不是那妹子嗎?”
我當然知道那是孫苗,關鍵是孫苗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會發出如此喊聲!
“快!想辦法過去!”我一著急,腦子裡就變得混沌,什麼法子也沒有了。
江蘇影或是見我急切,急忙告知:“這泥沼正中有一條窄路,小心點應該可以走過去。”
聽此,我直接甩掉揹包,踩在泥沼正中。還真有條路,如此我哪裡還在乎什麼小心不小心,一個猛衝,就過了這三四米長的泥沼。
苗子期還在身後喊著:“慢點!慢點!”
我沒有聽進耳朵,前面還有著孫苗的呵斥之聲,想也知道她陷入了苦鬥。是誰再和她過招?那族長?或是陰神?
但無論是誰,我都不可能坐視不理。
奔行一陣,前方聲音漸漸明朗,並有一陣火光直射而來,我直直就往那處跑去。
甬道終於到了盡頭,出得甬道,便有一間寬大的石室,壁上有火把,其中有兩人,是孫苗和族長。
在一片火光中,尚且可以看到孫苗雙手握著唐刀,和族長鬥得來來去去,令人眼花繚亂。孫苗那刀勢或是有力或是速度,總之盡是攻擊之法,卻把族長逼得只能防備,當是厲害至極。
我和族長交過手,心知自己絕做不到孫苗這程度,不由得暗自一愣。看來,孫苗以前和我一起時,從來也沒有用過全力,只在今日面臨勁敵,纔不得不拿出真正水平。
江、苗二人此時已到得石室,見孫苗和族長打鬥的場景,苗子期復又嘖嘖稱讚,末了加上一句:“這功力,大概有我六成!”
我沒有心情聽他吹牛。江蘇影倒是沉靜得多,只看著,一言不發。
此時就見孫苗跳身而起,在空中耍了個旋刀,族長雖格擋下來,仍被劈出幾米,唐刀落在身前。這一刀,力量自是大得令我心驚。
而那族長倒地之後,卻癲狂地幾聲大笑,說:“不夠!還不夠!”
他從地上摸了一把,就撿到一隻手掌,復而放進嘴裡,囫圇幾下,嚥進了肚子。我這才發現,在那地上,竟然擺放著一個人的碎肢!那是柱子的屍體!
我不禁瞪眼,柱子的屍體,竟然就被他帶到了這裡,甚至,他還當著我的面給吃進了肚子!
孫苗憤而大喊道:“畜生!”
說罷,便直衝上去,又是一刀砍下。
就這眨眼之間,那族長已經吞掉了柱子的雙手一腳。他的肚子彷彿是空的,只專門爲了這些肢體而做成的一個容器,吞下這麼多,卻不見絲毫異常。
孫苗手裡的唐刀離他腦袋只有十來公分,族長卻仰頭一笑,直接伸手就將之抓住。這一刀,把那手掌劈得見骨,他恍若未覺,只森森笑著,便又打出拳頭。
我看在眼裡,當是急不可耐,大喊:“小心!”
孫苗側身躲開,抽刀而退,接著就轉頭狠狠盯了我一眼。這一眼,彷彿是把刀子插在我心口上。我知道她還沒有消氣,或者在她心裡,我已經是另一番模樣。
可我只能受著,無論是不是陰神迷惑了我,始終還是做了有悖人倫的事。
那族長此時站起身來,就看到他滿身的血槽在陣陣蠕動,彷彿是死掉的蟲子活過來了一樣,讓人生了寒意。
他自顧自撿起刀來,狂笑著說:“沒想到,沒想到,陰神現在還要把它的力量分給別人,真是便宜了我!哈哈…”
分給別人?柱子就是因爲陰神的力量才能如此?那族長吃了柱子的身體,又會有什麼變化?
他的行動便是答案了。
那族長看著孫苗,竟然主動出擊,刀勢發出,孫苗卻只能堪堪擋下,這力量,已經勝孫苗半分。他纔剛把柱子的身體吃下,力量竟然就增長到了如此程度!
孫苗右手架著他的刀,左手便又要砍出,誰知那族長避也不避,任之砍在脖子上,濺出一注黑色濃液。他復而揮拳,直接打向孫苗胸口!
孫苗當是躲閃,卻沒完全避過,這一拳打在孫苗的肩上,令得她登登直退。
我急忙衝上去,把孫苗扶住。但見她面色蒼白,嘴角留有一絲血跡,便清楚受傷不輕。
但孫苗站住之後,卻直接把我推開,喝道:“走開!別碰我!”
我捏緊了拳頭,自是心裡黯淡,卻絕不願她再以身涉險,就說:“敵人是族長不是我,有什麼我們等到這件事過去再說,我會給你理由!”
如果是別人,這樣的解釋我都覺得多餘。
孫苗似乎被我說動了,雖然仍自牢牢盯著我,卻並不在直截了當地拒絕。
出了一口氣,我再看族長,他呵呵笑著,尚且在說:“兩個?還是不夠!”
最開始我就不是這人的對手,現在自然更加不行。而孫苗自剛纔看來,對付族長也有些力不從心,假若力鬥,必定輸多贏少。
便向著孫苗小聲問道:“樟油對他管不管用?”
孫苗凝眉應道:“管用,但我身上沒有。”
我知曉她是用來對付了兩個力士,便說:“我身上還有,如果讓他喝下去,能不能完全制住他?”
有此一問也是因爲老大那檔子事兒,這讓我吃了個暗虧,不得不防。
孫苗說:“不能,但可以讓他失去至少五分力氣!”
五分?那也夠了!到了那程度,孫苗肯定打得過他!
這時,那族長又笑道:“呵!給你們商量時間,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辦法!”
我必定是拼不過他的,現在只能讓孫苗與其遊鬥,然後伺機給他來上一下。對著孫苗遞去幾個眼神,她便點頭,自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而我突然想起邊上還有江蘇影和苗子期兩個,就轉頭看去,卻發現那甬道出口已然空空蕩蕩,沒有了人跡。
他們兩個走了?爲什麼不知會一聲?
不過走了也好,免得族長對他們下手。
想罷,我就對孫苗點了點頭,示意行動。
孫苗會意,直接起身而上。
族長怪笑兩聲,就和孫苗打鬥起來。
這一番自然是孫苗頗爲吃力。族長食了柱子的殘肢,力量不可同日而語,而孫苗剛纔被打得一拳,早就受傷不輕,如果不是憑著靈便,只怕早就敗了。
我也揚身過去,在旁砍了族長六七八刀,雖然給他添了幾道傷口,卻是無關痛癢。
正當再出一刀的時候,族長不知爲何竟然直接反手打來,我自是避不開這下,竟又被他捏住了脖子。
窒息感冒上頭頂,我不由得心裡狂罵。
妹的,怎麼又是這招,沒點兒新鮮的嗎!
但由此一來,也是制肘了孫苗。她和族長拉開了五六步的距離,眼看著這邊,不敢有什麼動作。
現在計策還沒有開始實施,我又掉進了敵人手裡,當是出門之前沒看黃曆,處處碰黴!
那族長尚自大笑道:“還以爲你們有什麼辦法,原來也是笨得出奇。”
我笨?他孃的有本事你讓我動手試試?我保證弄得你死去活來!
但現在這麼個情況,我確實沒辦法把樟油放進他嘴裡。和這族長已經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怕他即便忌憚陰神也不會再留我活口。
心中頓時生了黯淡,沒想到今天竟然要死在這個地方!
正感覺族長手上力量愈重之時,卻不知哪裡來了一抹白光,直射在那族長的手腕。
此時脖子一鬆,我當即跳退兩步。看去,卻是他手上插了一把精緻的小刀。這柄小刀不知有何不凡,竟讓族長痛得大叫不止。
我自是認爲孫苗所爲,轉頭看她,但見她目露疑惑,有些驚咦,便又不明所以。
這不是孫苗做的,那還能是誰?在這個地方,還能有什麼人?
突然兩個人閃過腦子,我急忙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復而心生疑竇。
這把刀,總不能是陰神弄出來的,除了那兩人,又能有誰?
但現在已不能多想。
孫苗或許見這是個時機,直接衝上前去,一個跳步,騎在了族長的頭上。
她將兩把唐刀猛力一插,穿過了族長的肋骨,繼而雙腿死死繞住族長的胳膊,雙手握住族長的頭,就把他的嘴給掰開,便衝我大喊道:“還不動手!”
到這時候,我哪裡還敢有片刻猶豫,從兜裡把裝著樟油的玻璃瓶子全部掏了出來,也不管有多少,衝過去全部塞進了族長嘴裡!
族長吃肉不吐骨頭,這樟油也連同瓶子一起吞進了肚中。
見事已成,我急忙跳開,還怕族長突然暴起。孫苗拔下唐刀,跳開五六步的距離,還盯著族長。
想來應該是樟油起了作用,族長喉間發出了“嗬嗬”的聲音,全身皮膚開始變得漆黑,那血槽仍是紅色,見到只覺猙獰恐怖。
他似乎在經受著某種不可言喻的痛苦,一面捂著自己被小刀刺穿的手腕,一面在地上翻滾不休。
那叫聲從開始的高亢,漸漸變得歇斯底里,直至撕心裂肺。
過得好一會兒,他終於在地上一陣抽搐,繼而失去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