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快到四點的時候我醒了過來。這一覺過去,身體已經差不多恢復了。起來稍微收拾,又不免心裡感覺到有些奇怪。
之前程瑛表現出來的著急,她不可能到了太平鎮後還好好待著,我這兒都休息了這麼久,她也沒讓青鸞來叫我,她們兩個也是在休息嗎?
來到程瑛和青鸞的門前敲了敲,半晌無人回答,我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直接把房門給套開,進到裡面,卻哪裡還有她們兩人的影子。
沒想到我纔剛睡了個覺,這兩個人就不見了。房間裡尚且還有她們的行李,我想這兩人應該是出去買東西了,對於自己私闖房間的行爲,這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好。
悄悄退出去把門關上,來到下面收銀臺。收銀臺這兒有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她表現得比較害羞,當我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就垂下了頭。
我問她:“和我一起來的兩個人到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這個女孩子看了看我,然後輕輕“嗯”了一聲,繼而從自己身前抽屜裡取出來一張紙,遞給我說:“這是一位姐姐存在我們這裡的,說是如果你醒過來就交給你。”
這個女孩子說話也柔柔弱弱,讓人聽著就感覺這是個文靜的女孩兒。我對她道了一聲謝謝,把那張紙條接過來,攤開就看到上面寫著:鎮最左有一張姓人家,我們要去哪裡走一趟,如果你醒來我們還沒有返回,可去哪裡找我們。
這行字寫到這兒就沒有了,甚至連名字也沒有落一個。我不知道程瑛和青鸞的筆跡,但想來除了她們也不可能是其他人給我留這麼個字條。
向那個收銀臺小妹問了一下關於這個張姓人家的情況,得知那是一家農戶,現在家裡只剩下一個老頭兒,他妻子早已離世,兒子出門在外,日子過得幸苦。這老頭兒有個特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對人說一些奇怪的故事,很多來這兒的人,都願意向他那兒走上一趟,因爲這老頭兒的故事吸引人是一說,也能滿足獵奇者的心理。
這樣我就差不多想通了。因爲程瑛之前就說過,她那弟弟獵奇心比較重,來這地方肯定不會錯過這老頭兒。或者程瑛就認爲,是這老頭兒對她弟弟說了石板坡這個地方,所以那個她弟弟纔會過去,以致於丟了命。
我問這女孩兒她們何時走的,她說大概半個小時之前。
程瑛這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難道是因爲之前黑狼那件事所以被嚇怕了?她可不像會放著別人不用自己去冒險的人。
我其實沒什麼心思去那張老頭兒那兒,本來程瑛就和我有些不對付,她沒叫我正是省得我麻煩。但仔細想想,我還是覺得應該把這件事當做任務來對待,免得最後事了,程瑛又拿這個做藉口弄出什麼幺蛾子。
想罷,我就直接轉身出了旅館。這太平鎮是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地界也不大,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氣有些悶熱的緣故,街上只偶爾才能碰到個人。一路過來,感覺就特別冷清。
到張老頭兒家沒用多長時間,最多十分鐘,這還是因爲有些路不熟。
張老頭兒的房子是極普通的低矮瓦房,看著有些破敗,在門口堆了許多柴火,只在正中留出來一條路直通大門。
房門此時正禁閉著,一片安安靜靜,好像其中無人。我還是過去扣了幾下,喊:“有人嗎?”
無人回答。約莫過了半分鐘,我得不到答覆,正準備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咔吱”一聲,門開了。
轉過頭,就見到有一個大概五十幾歲,留著個平頭,雙鬢斑白,眼窩深陷,雙眼無神的老頭兒支歪著半個頭在門後面看我。
這老頭兒眼神很奇怪,你明明感覺到他在看你,可他的視線卻是往旁邊去的。這人面色有些發白,很明顯是久不見陽光所致。看他臉白的程度,可以猜測這個人至少有半年沒有怎麼曬過太陽了。
這是很奇怪的事,因爲這老頭兒平時只要出來買個菜,就不至於如此,難道他出門都是蒙著臉?
我看著他還在思索,老頭兒就開口了,他問:“你是誰,來幹什麼?”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慌,似乎很害怕有人來找他。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然後就對著他說:“我是外面來旅遊的,到這兒來找兩個人。”
老頭兒頓時就慌了,說:“快走快走,我這兒沒人,沒人!”
說著他就要把門給關上,我哪裡會讓他成功,深處一隻腳卡在門縫之間,任憑老頭兒怎麼使力,這門也關不上了。
他的樣子很古怪,越如此就越證明了他有問題。我直接上去推了一把,門就完全打開,頓時這屋子裡就吹來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這味道我沒有聞過,但隱隱中還有些清香。
老頭兒看我如此舉動,伸出手就要打我,被我一個閃身躲開,他還在罵著:“你到底想幹嘛。我說了,我這兒沒人,你還不快走!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嘿,還敢威脅我。程瑛青鸞明明說的是來找他,現在沒有見到她們兩個,我當然有些擔心。這老頭兒,我找誰都沒有說他就一個勁兒地說沒有人,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這個老頭兒把程瑛兩人給抓起來了。
當然,這想法沒什麼可能,因爲青鸞的身手不差,這個老頭兒很明顯虛弱得很,根本不可能讓青鸞栽了跟頭。我之所以那麼想,全怪這老頭兒做事太奇怪,我只是找他打聽兩個人罷了,就算沒來找他,也不至於這樣子趕我走。
我纔沒理會他,直接闖了進去,一進屋,那股莫名的味道就更重了。這屋子很簡陋,一張桌子,一桌凳子,在最上面立著一個靈牌,下面還燃著香豬。
剛纔那味道,有一部分就來源於此,不過不是全部。看了一圈,倒是沒有見到程瑛和青鸞的影子,張老頭兒這時候已經進來跟在我身後,還不時說一句:“你快走!不然我就叫人了!”
這人現在說話一直在重複,你願意叫人就叫啊,可勁兒說算什麼意思?正房裡什麼也沒有,而兩邊側門現在都牢牢關著。
我衝進別人家已經是很過分的行爲,現在自然不能強行進入別人的臥室裡去查探。
我對著老頭兒問:“剛纔有沒有兩個女人來找過你?你快些告訴我!”
他看起來還有些驚惶,搖頭擺手就說:“沒有沒有,什麼女人我不知道,你快些走,離開這裡,快些!”
這老頭兒到底怕什麼?怕我搶了他不成?先不說我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就他這房子裡,我還真沒有看到半點可以值得人下手的東西。
不過現在我也真的確認了,程瑛兩個應該真的沒來過這裡。既然如此,她們爲什麼又要給我留下那樣的紙條呢,她們現在又去了哪裡呢?
然後我就想起來那個女孩兒說的這個老頭兒愛講些奇怪故事,就對著老頭兒問:“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故事?要不要講給我聽聽?”
其實我這樣問,是因爲如果程瑛的弟弟真的因爲這老頭兒纔去的石板坡,那麼老頭兒必然知曉那地方是有古怪的。雖然不確定他知道有關於陰神的事,但說不定從他的故事裡就能聽出端倪呢!
不過這老頭兒聽我說到這裡,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直接就操起身邊的掃把朝我打來,大喊道:“沒有,什麼也沒有,你快點離開!離開這裡!”
雖然是這老頭兒動手,可我如果真和他計較,怎麼也是我的不對,我現在可不想和這個鎮所有人都對立,只能跑出去。
而這一下,那門就“彭”的給關上了!這老頭兒肯定有鬼,不過現在不是死咬著他不放的時候。如果程瑛查探的事情真和他有關,那他遲早會露出馬腳。至於陰神的一些特殊消息,我還不會寄託在這個人身上。
不過現在就沒了線索去尋找程瑛和青鸞。我一想,還是算了,這兩個人也不是小孩子,用能夠照顧自己,再說了,不可能我們走到哪裡哪裡就有壞人,我一天瞎操這門子心,也不見得程瑛就會怎樣,這是白費力氣。
想罷我就搖了搖頭。然後還聽到那老頭兒在屋裡大喊著:“快走!快些走!不要就在這裡,快走!”
他真的這麼希望我離開?我本來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了,想想說不定現在程瑛她們已經回去,就不再多糾結,跨步返回了旅館。
收銀臺那個女孩兒看了我,很有禮貌地對我笑了笑。我問她和我一起的那兩個女人回來了沒有,她說剛纔出去了一趟,沒怎麼注意。
我對著她點了點頭,就直接上去,在她們兩人的房門前扣了幾下,沒人回答,就在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那門卻突然開了。
我看到青鸞面色慘白地站在門後面,她雙眼無神,眼窩有些發黑,明明是在看我,視線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裡。這神態很眼熟啊。
我問她怎麼了,青鸞開口,那聲音卻是木然的:“沒事,沒事。”
我皺了皺眉頭,又問她:“你們剛纔去哪裡了?你們沒有去找那個老頭兒?”
青鸞很僵硬地搖了搖頭,然後說:“別問,你別問。”
她這模樣就更古怪了,不過很明顯她是不準備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我總不可能強迫她說,就只能吐出一口氣,告訴她:“如果後面你們要做什麼事,記得和我說一聲,否則散開了出了事,誰也不知道!”
青鸞只是木訥地點頭,好像話也懶得說一句。
她這樣我就沒心思留著了,隨便說了兩句沒營養的話,然後就告辭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