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一百三十四章 再鬥

我當時差點沒縮回身子，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聖母應該也不會對我做什麼，就強自定下心來。

果然，她伸出手，僅僅是在我臉上摸了一把。繼而就說：“軒兒，你有什麼話，就告訴爲娘?！?

現在工作已經做好，就看她上不上鉤了。

緩了口氣，我還是看著她，就說：“我知道，孫苗肯定還在這裡，我要見她?！?

聖母霎時間變了臉色，笑容停住，手一下就縮了回去，聲音低沉著就說：“你還要見她？我早就與你說過，她已經走了，已經走了你不明白嗎？你見不到她！你爲什麼現在還要見她？”

這些說辭我早就預料到了，可現在這正是一個絕好的引子，我倒要看看，這聖母能在意他兒子到什麼地步。

於是就嘆了一口氣，垂下頭，轉而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不願意讓我見到她，可是，她是我心裡的一個結，我做許多事都是因爲她。你知道我在乎她，如果不能看到她，這裡我肯定是呆不下去的。你也不想我在這裡總是苦痛的吧，我只是想見見她，見到她，也算了了自己的心願，在這裡住著，也就沒什麼不樂意了。難道，你願意看著我整天都不開心？”

聖母當時就嘆了一口氣，面色重又變得溫存起來，看著我就說：“軒兒，我不知道她和你什麼關係，你在墳冢裡呆了那麼多年，分不清人心也是正常的。她可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嬌弱，她不是一個好女人。軒兒，這麼多年，難道我還分不清誰是誰？她接近你，就是爲了害我們！軒兒，你一定要記住，她是我們的仇人，而不是我們的朋友！”

這句話，孫苗也說過?，F在我不清楚陰神的來歷，不清楚孫苗的背景，更不清楚她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這些問題暫且只能夠壓著，因爲僅憑我知道的那點事，肯定還沒接觸到她們的皮毛。

現在，我只是要博一下同情，聖母不會知道我和江蘇影的談話，她更不可能會猜到我現在只是試探，所以，我必須得扮演好現在聖母給的角色，才能在後面的博弈中成爲取勝方。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孫苗不一樣。哪怕她把我當仇人，我也不能放任她不管。她…救過我的命，我必須要還給她?！?

這句話說出來，倒沒有什麼作假，聖母目光卻瞬間變得柔和了，道：“軒兒，記得許多年前，你也是這樣爲下人求情。我就知道，你始終是我的軒兒，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你也沒有變。可是軒兒，那個女人真的走了，你爲什麼就不願意相信我？”

媽的，嘴上說著好聽，結果半點行動也沒有，我他娘已經確定孫苗還在這裡了，你跟我說這些？

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個聖母明顯還沒有真正把我當作她兒子。想來也是，我本來就是個冒牌，而且聖母心裡肯定是清楚的，如果她那麼容易就相信了我，那纔有鬼！

現在卻是必須要讓她把我放在心上，否則後面怎麼牽制她？不過這會兒應該還有某個關節沒有通，所以纔會如此。是哪裡呢？哦，對了，這聖母就是想要個兒子，如果我叫她一聲娘，她肯定會愣在當場，可關鍵我他媽的心裡過不去。

聖母和我本來就接觸不多，甚至從之前種種，我都有著厭惡她，我媽還活著呢，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把這稱呼給了別人。

但如果不這樣做，真的在這兒耍猴博同情，又能讓她妥協嗎？我是真有想法要見見孫苗，這可不是可有可無的事情。雖然沒有抱什麼希望，但萬一成功了呢？

現在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幾天，雖然我猜測出了這裡的秘密，但如果孫苗依然是病殃殃的模樣，說不得就會被聖母利用。如果見了孫苗，怎麼樣讓她安全也需要做好打算。

想了想，還是先裝一下可憐吧。妹的，以前我可不會是這幅姿態，好歹當過兵，那點硬氣總還是留著的，只是非常時期，實在沒有辦法，如果不這樣，難道我還可以和聖母來硬的？恐怕一有這苗頭，身後就會把我從天上拽到地上。

想罷，我就強自嘆了一口氣，繼而做出垂頭的模樣，說：“如果你不讓我看她一眼，這輩子我可能都得在這自責中度過。無論她走了也好沒走也好，我只是想看她一眼了個心願，難道，就這樣一點小事，你也不願意答應我？我知道，她就算走了，你肯定也能有辦法把她找到，我只需要遠遠看她一下就好，這樣子，你還不答應嗎？”

這些話，說得我自己都有著噁心，實在是太造作，就跟小孩子撒嬌一樣。他孃的，我對爸媽都沒有做出這幅姿態！

不過這在聖母那裡好像還挺受用。她竟然鬆口了，只道：“唉，軒兒，我不是怕你見她會做什麼事出來，只是見了她，你肯定心裡更難受，還不如不見的好。”

什麼難受？爲什麼難受？難道，這聖母真的對孫苗使了手段？

我當是聽得心裡一跳，暗自把那口氣壓在心中，還是裝作喪氣的姿態，就說：“只要她還沒死，我又能如何呢？我已經決定了，只要再見她一次。我就徹底和她撇清關係，你不是不願我和她接觸嗎？這是最後一次，這次之後，我就再也不想她！”

聖母好像突然來了精神，就看著我，問道：“當真？”

你妹的，就等我這句話是吧？

這件事當然是假的，不過表現得太過也不好，於是就搖了搖頭，再嘆一口氣，說：“是不是真的又如何呢？你也知道我以後肯定都見不得她了，就當是我求你，帶她來讓我看一看吧！”

聖母臉上也低沉下去，隨之就說：“咱娘倆兒還說什麼求不求的，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攔著你，就算我的不是，好吧，我就讓人帶她過來?！?

他孃的，真有戲！不過這聖母應該是察覺到了我的刻意，她仍舊如此，大概是真的帶入了角色，心裡開始慢慢認可了我的身份。無論怎麼說，這都算一件好事。

聖母對著旁邊招了招手，便有一個苗女退下去。眼見著那人從這房裡離開，我還是轉頭對身後說了一聲：“多謝?！辈粻懫渌粻懰狭肆宋疫@個要求。

聖母就搖搖頭，說：“說這些幹嘛？我是你娘，自然是向著你的?！?

便過了三五分鐘，門外就走進來了幾個人，是幾個苗女。她們一左一右，攙扶著另外一個人走進來，只放下手，那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渾身的血污，那破碎的衣衫，種種慘狀，我怎能不知道她是先前的那個苗女？

可我要見的是孫苗啊，爲什麼聖母要把這個人帶來？看著這苗女，禁不住就想起來自己的所作所爲，心思一下子有沉了下去，難受異常。

不過我還是對著聖母問：“這？”

聖母看了看地上匍匐著的那個苗女，就說：“她就是那個女人，那個你一直想要見到的女人！”

什麼！她是孫苗？

我自是不敢相信，直接跳身而起，就衝到了那苗女跟前。將她扶起來，能感覺到她微弱的生命跡象，她的臉已經辯不得模樣了，可無論是臉型還是身體，她都沒有半點孫苗的樣子！

聖母在騙我！就算她不想讓我見到孫苗，也不應該和我開這種玩笑，難道，她剛纔種種姿態都是假裝出來的，就是爲了此刻好看我的笑話？

如此想，當是瞬間就生了惱怒！

我怎麼能容忍她用這苗女來尋開心！

然迴轉腦袋一望，聖母這會兒也下來了，站在我身邊三五米外的地方。臉上滿是嘆息，她真的不似作僞，而像是在感慨這苗女的下場！

如果不是聖母，這苗女何至於如此？爲什麼非得假惺惺的？

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我硬生生把那口悶氣給壓在了心口，看著聖母就說了一句：“她不是孫苗！”

聖母搖頭道：“她就是，不過，你的眼睛一直在欺騙你。你看到的人，不過換了一張面孔罷了，她卻還是她！”

難道，聖母是用加在我身上的辦法給孫苗也換了身體？這他孃的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我怎麼能就這樣相信？我不敢相信這是孫苗，就再對聖母說：“她不是！”

聖母嘆了一口氣，就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那我就讓你看個清楚吧?！?

說罷，她就揮了揮手，彷彿是做了什麼。可週圍沒有半點變化，那就應該是我手上的那個苗女出問題了。

低頭一看，這苗女竟然瞬間就改換了樣子。她臉上身上的血污少了一些，用還能看清楚她的面容。她的臉，變得溫婉，可隱隱中，又可以看到臉上的那種剛毅。

她變成了孫苗！

這真的是孫苗！

可她緊閉著眼睛，像是沒有了所有知覺似的躺在我身上。她身上的傷口仍然清楚，一條條呈現出暗紅色，是傷口上的血液凝固了。她仍舊是先前的悽慘樣子，那些經受的創傷，並沒有因爲變了一個人而減少半點。

看著她，我先愣了愣神，接著便有不可壓抑的悲哀情緒直接從心底漫上了腦子，漫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