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轉頭之際,當令人心神提得老高。然而待到她完全轉過來,他孃的,竟然還是後腦!
你妹,大半夜這份扮相,如何不教人心裡猛震!看仔細了,就見這女人整個頭都被頭髮包裹著,實在分不清是臉被遮住了還是根本沒有正臉。
這會兒,那女人忽然又笑了起來,只道:“你想看了,我偏偏不願給你瞧著,如果你把我追上,就讓你看個仔細?!?
完了,也不見這女人有什麼動作,反正整個兒身子輕飄飄就往前邊而去。只那一瞬,我就感覺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腦子裡突然混沌,只想著要跟上她,把她的臉看個究竟。
這便甩開步子追上去,而那女人速度不弱,一直和我隔著七八米,甚至愈來愈快,到後面,已經只能看到有一抹白色。此間便讓人感到心急如焚,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
只這來往之間,已出去了自己也記不得的距離,而那女人,現在早就見不到蹤跡了。尚且感覺到身體疲憊,肺裡刺痛難當,這才停住喘氣,可腦子裡還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女人的身影。
便此時,忽然傳來“簌簌”一陣輕響,自是令人心裡發緊。我怎會不曉得,這必然是那莫名之物來了!
立馬直起身子,靜心戒備。由此就聽到自己四面八方響聲頻出,感覺彷彿千軍萬馬奔騰。他孃的,這兒的怪東西肯定不少啊,至少百多個。昨夜只一小部分,都讓我狼狽不堪,現在可怎麼打,跑吧!
想罷,我直接撒丫子往著那女人消失的方向而去,怪東西猶自窮追不捨,聲響逐漸靠近。便聽到一聲刺耳尖叫,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直逼後腦而來,我當是不敢猶豫,腳下無半分停歇側身劈出一刀。
但覺觸到個實物,想來是一招奏效,只是來不及有絲毫喜悅,背後的聲音忽然狂躁,好像被激怒了。那陣陣怪叫直讓人心裡發麻,就清楚被追上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如此,我哪裡敢不加快速度。
可剛纔本來就有一番奔行,實在疲憊,這會兒沒跑多久,自然感覺到腳下痠軟,是好久都沒有過的體會。換一口氣,急忙調整心神,努力不去關注腳下,總算速度沒有減退。
這便過了十來分鐘,其間又砍倒兩個怪東西,慢慢的,就從遠邊傳來輕流的水聲,看來快到河邊了。
果然,復行數十步,就有一帶淙流小河落入眼裡。河面映著透露出雲層的月光,粼粼泛波。細細輕音,較之身後成了兩個模樣。
這會兒想要逃過怪東西的路只有往前一條,無論左右,總會被追上。這便大跳一步,準備入水,然還沒有所動作,身後卻忽然變得沉寂,什麼聲兒也聽不到了。
喘氣向後看去,仍舊看到黑乎乎的畫面,卻消失了那緊張味道。他孃的,這些怪東西難道真就離開了?停下來努力壓著呼吸觀察些許時間,真的沒生半點事情。
心裡一鬆,腳下就軟軟的忍不住栽倒下來。躺在地上氣喘了好久,才感覺到沒那麼累,站起來,腦子還有些暈乎。
這些怪東西來得莫名去得也莫名,直讓人不明所以。我這兒也沒怎麼對它們做什麼,昨天也是,爲什麼就非得追著我不放?野獸尚且有守護自己領地的意識,難道,這些怪東西覺得我入侵可它們的地盤,所以要把我趕出去?現在不在它們領地了,所以纔沒有追來?
這到底算個解釋,當然這些傢伙正被什麼操縱著也是可能。真如此,我就不得不想到陰神,可始終不清楚陰神具體的手段,所以這一節想法暫且保留。
怪東西沒有追來,於我終究算作好事,如此,大可放心去追那白衣女人。
嗯?不對,我追那白衣女人作甚?來此的目的,是查探怪東西與陰神有無關係的??!
這纔有了愕然,擡眼便看到河對面顯出來一抹白色,可不就是那女人。這會兒她正站在對面的河岸邊上半點動靜也無,仍舊是黑髮蓋住了面龐,一帶黑映著一帶白,教人瘮得慌。
隔得老遠,卻還是能聽清楚她略帶黠促的聲音:“我就在這裡不走了,你且過來,就讓你看看我的面容?!?
嗯,是啊,我要去看她的面容,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聖女,這會兒怎麼就猶豫了呢?
想罷,展了展身子,便一下跳入了河中。開始我還以爲這河水有多深,結果才堪堪淹住膝蓋,只十步開來,已然行至河道中央。
不過這時候莫名的就有一陣冰涼從腿上漫過,直讓人感覺到刺痛。思緒一震,我差點沒跳起來!
他孃的這情況好生熟悉,不正是幾日前車站孫苗所說、她和老孫遇到的情況嗎!我靠,難道前面那個,就是所謂不是人的東西?
稍微頓住,就明白自個兒剛纔是被那白衣女人的聲音給蠱惑了。莫非,老孫也是遭遇了和我相同的情況才至殞命?莫非,前面那白衣女人就是殺害老孫的罪魁禍首?
這想法生出來那還了得,我當時起了怒氣,就差沒直接衝過去給那尚且半點不動的白衣女人一刀子。不過被河水刺激著,到底讓我能夠沉靜下來。
孫苗當時話說得不明不白,我根本不曉得這白衣女人有什麼詭異。就算是她害了老孫,可這人的手段若是高超,傻愣愣過去,又能對她造成什麼傷害?說不得自個兒就要完!
現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那女人既然叫我過去,想必有什麼計謀,且先裝作不知,按她的想法行事,自有機會靠近,那時候再動手,把握也足。
念頭到此,就不再停下,免得被發現端倪。這亦步亦趨趟過了河,上岸後兩隻腳溼漉漉的,有些滑膩。撇開不去理會,就聽到那女人的咯咯笑聲:“你不是想看我面容嗎?那就過來,你過來,我在這兒等你。”
她的聲音令我腦子又是一陣迷糊,感覺要遭,我急忙咬破舌頭,這才稍微清醒,於是對那女人回道:“好,我這就過來,你可別走!”
她猶自站定,只發出輕輕笑聲。這時候有一陣風來,將那女人的衣角頭髮俱吹得輕飄,顯得古怪可怖。
但只看到她沒有動作,就教我心裡發喜。她或者就是害了老孫之人,且不管到底有沒有做,只要還覺得可能,我就要抓住她問個清楚!如果真是,那不管牛鬼蛇神,都別想著要我放過!
雖然那女人眼看著沒什麼動作,我卻是不得不小心,可別因爲這鬆懈中了招。提刀緩步過去,四周尚且沉寂得可怕,便又感覺到昨日那種壓抑了。
那女人身上的殷紅之色在慘白月光下還給人觸目驚心,我一下子回想起了昨天晚上那聖女把身子撞在我手裡刀上的情景,心思便由此莫名頓住。
那個女人,確實是死在我的手上啊。明明決定了不再傷害普通人,可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心裡悔恨交加,就感覺全身沒多少力氣,對什麼都提不起心情。
那“咯咯”笑聲重又落入耳中,卻把我驚得心裡猛震。他孃的,聖女之事與我能有多大幹系?她既然早有了死志,我阻止她一次,也保不住她的命。這一切,不是早就有決斷了嗎,爲何這時候會想起來?
那女人,肯定是那女人。她無形之中竟然還可以影響我的想法,你妹,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收拾好心神,把雜念完全拋出,現在哪裡是多想的時候!便剛準備過去直接一刀,白衣女人卻像是有了察覺,竟然笑道:“你怎麼了?爲什麼連自己做過的事都不願意承認?爲什麼要選擇逃避呢?”
我靠,她竟然曉得我心裡的想法!這不由得令人生出冷汗來,還沒見過哪個人能有這種手段!
由此,讓我後退了一步,便對著她喝問:“你不是人,你是什麼東西!”
聽到我這句話,她就笑得渾身直顫,簡直快要岔了氣:“你說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麼?我明明是人啊,可能你已經不是人了?!?
扯個屁!我信了你才真的有鬼!
一腳站定,儘管心裡還有些惶惶然,仍自對著那白衣女人喝道:“再說這些屁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似乎有些驚咦,都呼出了聲:“哦?對我不客氣?用你手裡那把刀嗎?只怕你本事還不夠?!?
他孃的,本事到不到,試了就清楚!
那女人恍若又知道了我心裡所想,便輕笑說:“你還不相信麼?你真覺得自己很厲害嗎?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且由著你動作。”
被如此看不起,早就讓人有些腦意。既然你自己說站著不動,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這便直接跨步而去,兩下到了那白衣女人跟前。這就擡起手,準備一刀劈出。
不過手剛要落下,河那邊突然傳來“嗬嗬”莫名的聲音,纔要看過去,就有冷風撲面,只如此就可知來物力道不弱,假若中招,鐵定不好受。
於是急忙矮了矮身子,就地往裡面一滾,總還是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