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電棍,打得青光直冒。這一下捅在老五腰上,百分百到肉。
正當以爲老五將倒的時候,胸口一陣劇痛。我手裡一鬆,當時登登退了兩步,撞在身後的石壁上,而電棍就“咚”地滾落在地。
擡眼看去,卻見老五一腳踢來,那模樣,哪裡有半分被電到的滋味。我急忙矮了矮身子,老五的腳擦著我的肩膀踢到牆上。再將老五的腳往上一推,他一個不穩,退了七步,而後瞪了瞪眼睛盯著我,沉聲問:“你是外邊來的?老六他們是不是栽了。”
那聲音變得一變,和之前的粗鄙又有不同。
自知偷襲已無意義,我揉了揉胸口就站出來。電棍猶自躺在地上,我不禁暗自奇怪。這人絕緣的嗎?電棍捅在他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剛纔應該是被打了一拳,胸口沉悶,呼吸也稍顯紊亂,當然他沒動手我也正好可以趁此恢復一下,便說:“他們沒事,邊上睡著呢!”
老五這才四下望了望,大概從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幾人,罵道:“沒用的東西!你倒是有點兒本事。”
這話怎麼聽著耳熟。妹的,這不是剛纔老六的話嗎?
胸口的痛楚已經消退,剛纔錯估了對手,挨一下打也是活該。站定之後,老五和我來了個對視,我就告訴他:“有沒有本事不用你說,來吧,要打就打,我倒要看看你多厲害!”
老五搖頭一笑:“小子倒是張狂,但你贏不了的。”
這兒就沒有一個謙虛的人。
他一口一個小子,我雖然心裡誹腹,卻知道這人看起來四十幾歲,但說不定就是個活了百年的老妖。這村裡,沒有一個正常的。
我就說:“打過才知道!”摸出一把匕首橫在胸前,我牢牢盯著他,心神嚴謹。
誰知老五又是搖頭:“我不想和你打。”
這話聽得我一愣。不打?難道還等我束手就擒不成?
老五就繼續說話了:“你們外邊的就是自大,一個人也敢來這裡,不過你以爲弄暈了這五個人,就可以把人救走嗎?趁著裡面人沒發現,你還是快些離開吧,否則等會兒你想逃都不行。”
這就放我走?妹的,相信你纔有鬼!
我還是穩穩站定,心裡更謹慎一分,這老五和之前五人全不相同,眼光也是毒辣得厲害。說不定我稍微分心,他就會突然暴起。
老五見此,頗有意味地看了看我,問:“你當真要打?”
我就應道:“打!”
老五又問:“確定要打?”
靠,沒完沒了還。
老五就笑了笑,說:“也好,那就陪你玩玩兒。”
他擼起袖子,手上皮膚顯出條條紅紋,那東西像是紋身,可我知道不是。紅紋複雜詭譎,更像是某種圖騰,要說有什麼含義,我哪裡會知道。
老五歪頭看著我一笑,然後隔著三四步右腳就踢了過來。我撤步躲開,等他的腳掠過,又急衝上去,準備給他後腰開條口子。
這一招在部隊時常用,因爲我俯衝的速度極快,別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所以是一打一個準。但豈料老五右腳一落,左腿順勢一鞭,那速度,簡直看花了眼。
我哪裡還能躲開,直接被踢在當胸,倒了地因爲慣性又出去兩米,後背磨得生疼。這一下是實實在在的,我承認他比我厲害,無論對身體的操控還是力量,老五勝我許多。
可這不是退縮的時候。我跳起身來,直接衝上去,揮刀、收刀、出拳。總之能想到的招式組合全都用了一遍,可老五僅僅腳下一頓一錯,總是能夠躲開。
到得後來,他乾脆把手背在背上。對這蔑視的態度,我更是窮盡了辦法,始終沒能沾到老五。看他模樣,分明還遊刃有餘。
妹的,這活脫脫一個武林高手啊!
我自認在部隊時成績不錯,只是近戰,雖然排不上全軍第一,總還能進前十。沒想到碰到這麼個老五,竟然像個小孩子似的,毫無招架之力,這不由得讓我對自己生了些許懷疑。
那陰神的力量,真的可以做到如此?
這時老五一個跳步,和我拉開了距離。他負手而立,顯然沒有動手的意思。我駝著腰氣喘如牛,看著老五不禁心生黯淡。
老五露了個難以捉摸的笑,問道:“都這樣了,你還要打?”
我直起腰,喝道:“打!”
怎麼不打?不得不打!
這時候我的體力已經消耗得很厲害,再也不復之前那一往無前的氣勢。老五大概不想再和我糾纏,就不只是躲閃了。
三拳兩腳,每一下都打在我身上。那招式無法琢磨,甚至避都避不開。過得十來個回合,我的屁股、胸口、肚子,總之肉多的地方全都受了傷,雖然不算太重,卻已經影響行動了。
老五接著一個踢腿,我直接被踢倒在地。嘴裡鼓了一大包口水,吐出來,裡面還混雜著鮮血。
老五站定又是一笑,繼續問:“那現在還打不打?”
我有心要罵他兩句,身子卻酥軟難耐,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盯著他。
老五見到,復而又問:“怎麼,你不服?”
我服你纔怪!
他搖搖頭沒說話,慢慢就向我走過來。我努力想撐起身子,卻是如何也用不上力。老五走到我跟前,伸手抓著我的衣服,就把我提了起來,向著那桌子走去。
“咚!”
我被老五扔在了桌子上,他自己擡了根板凳,在我旁邊坐下。完了,就笑著看我,說:“你說說,裡面兩個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樣拼命?”
什麼人關你屁事!
我把頭一歪,不去看他。接著就聽到老五笑吟吟地說:“不說話?你不說話我就進去把那兩人殺了,反正祭拜也不在乎死人活人。”
我重又轉頭死死把他盯住,心裡憤怒憋屈到了極點。
接著老五就說:“怎麼樣,到底說不說?”看著他那笑容,我真是恨不得甩他兩個巴掌。這人,標準的笑面虎!
但到底被威脅著,孫苗的命我不可能不在意,就從嘴裡擠出來兩個字:“朋友!”
老五早就知道似的,並未露出多少神情,又問:“只是朋友?朋友的命難道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當然重要!”
當然重要,只是人的一生,又能有幾個朋友?
老五擡頭,出了一口氣,然後自顧自說起來:“其實吧,我當年也有一個朋友。”
聽此我就哼了一聲,老五低頭看我,戲謔道:“怎麼?你不信?”
我信個屁,捉人祭拜陰神,以求多活幾年,這村裡哪兒有什麼好人,全都是是一些自私自利的混蛋罷了。
老五大概見我不說話,就搖搖頭:“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有的。嗯,是生死之交。”他似乎在緬懷自己,又或者在緬懷他的朋友,總之丟下了笑,臉上很有些回味的味道。
過得一會兒,他突然睜開眼,雖然帶了笑,眼裡卻並無半分喜色,說:“可是啊,他騙了我。”老五呵呵了兩聲,繼續說,“他竟然騙我,沒辦法,我只能殺了他。”
這話的內容很豐富,比如他朋友怎麼騙了他,又騙了他什麼?他殺了他的朋友,心情又是如何?
只不過,你的故事和我有半毛錢關係!說給我聽幹什麼?讓沒同情你嗎?妹的!
老五勾了勾嘴角,面色古怪,然後看著我問:“故事說完,來,告訴我,假如你的朋友騙了你,你會怎麼做?”
我一怔,還真的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朋友是什麼?不就是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他身上的人嗎?假如已經是朋友了,爲什麼還要欺騙呢?還是說,朋友只是個人單方面的想法呢?
人始終只是自己啊,有些人,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又怎麼清楚別人?
我沒有回答,實在是回答不了。
老五大概見我沉默久了,就笑著說:“想不出來是不是?合該如此!”
我擡眼看他。老五便又說:“這個世上,什麼東西可以永久?全都不過是過眼浮雲罷了。”
這話似乎很有深意,我卻不願深究。人活一世,總得有點追求、有點阻礙,假若真和老五說的一樣,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對老五的問題我也就不做他想了,歪著腦袋,半個字也不說。
老五似乎被我的態度弄得一愣,頓了一會兒,輕笑起來:“你覺得我說的話不對,那不過是你接觸的東西太少罷了。”
這句話說完,他就換了話題:“對了,你小子現在肯定很認命對吧?打不過跑不了,的確挺絕望,不過我還可以給你個機會。”
我心裡一頓。機會?真會有這種好事?
斜著眼看了老五一下,他就繼續說:“實話告訴你吧,我本來就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只是因爲一些原因不得不來而已。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
不過老五說他不是桂樓村的,倒是讓我一愕。這人的厲害我已經領教過,和老六幾人比起來,他直上了五六個檔次。一開始我只以爲是那陰神的力量至此,現在看來,或許別有一番隱情。
老五這時候自然沒有理由騙我,答應他的要求,說不定真能有條生路。
於是我就問:“什麼條件?”
老五一笑:“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
靠,廢話真他孃的多!
然後老五又問:“你小子已經知道陰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