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們,什麼他們,我沒有半點心思在乎!聖母這番話,是表明什麼?表明她也是從人變作這樣?表明現在種種只是自相殘殺?
我理會不了那麼多!她的言論,我也不想做什麼猜測,反正陰神這東西的由來本來就和我無關。我現在真的是想逃離這個地方啊。這裡是個恐怖的所在,這裡沒有人性也沒有什麼道德,這裡有的,只是無盡的折磨,只是聖母那些讓人摸不著邊的話語!
她折磨著那苗女,又何嘗不是在折磨我的心!
看到苗女頭上已經結出了霜花,再繼續下去,她非得變成一塊冰不可!
我哪裡還能有什麼猶豫,就告訴聖母道:“好了,我們走吧,這地方讓我有些…不自在!”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嘴脣在發顫,不是冷的,是苦的!
聖母“呵呵呵”笑起來,就告訴我:“下個地方,肯定比這裡有意思,軒兒,你可得看好了!”
視線一轉,自己便來到了一處黑暗所在,這裡伸手不見五指,感覺不到空氣,也感覺不到溫度。雖然不是冰窖裡的冷,卻更讓人感覺到寒冷和可怖!
接著便有一點光亮從邊上傳來。轉頭看過去,發現壁上正燃起來一隻火把,聖母就站在身邊。距離我絕對不超過半米。
環視一圈,就發現跟前有一道木柵欄,在裡面,是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絕對不超過五立方米。那苗女此時正躺在其中,一動不動,甚至半點生命氣息也察覺不到了。
我腦子禁不住一滯,好像是有了莫名的歡喜,就問聖母道:“她死了對不對?”
聖母搖搖頭:“怎麼會死?你說過的,不要她死,就算她死了,我也會讓她活過來!”
彷彿是印證聖母的話,那苗女還真就飄飄然睜開了眼睛。如此,便又讓我一顆心沉了下去。這地方著實不長,只有八九個方形的石洞,應該是那地牢吧。在這地方,如果一個人待久了,肯定會精神崩潰。
可是這裡近乎是一覽無遺,這裡沒有孫苗。我甚至希望那苗女受不住折磨就此死去。死去了,還可以算作一種解脫,活著,註定又要受苦!
聖母說,是因爲我的話她纔不會死。他孃的,我現在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巴子!沒事兒多什麼嘴,都已經那麼多苦難了,任由她自生自滅不好嗎?
可我如何能夠想到,聖母心思裡那麼多折磨人的法子!
我已經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就告訴聖母:“好了,還是讓她待在這兒,我們走吧!”
如果聖母走了,她總還可以有休息的時間吧。現在地方差不多看完,僅僅剩下個蛇窟,等到後面再看,或者也沒有什麼吧!
可聖母這時候就不願了,告訴我說:“爲什麼?爲什麼要走?她應該受到的懲罰還沒有實施,你到現在也還沒有開心,我們怎麼能夠就這樣走了?就這樣走了,難道不是白白便宜她?”
我他娘是真的很想笑笑告訴聖母說我已經解氣了,關鍵他孃的笑不出來啊!總還是看著人在受折磨,怎麼能夠那樣沒有人性的懷著暢快!
還不待我說話,聖母就繼續道:“軒兒,是你讓我懲罰她的,你怎麼能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呢?既然到了這個地方,她肯定是得受了罰才能走!在這個地方,你覺得要如何才能讓她痛苦?”
他孃的,就非得問我嗎?我知道你已經有想法了,難道我說話還能阻止你的想法不成?
那種難言的壓抑已經到達一種程度了,我阻止不了她,就只能選擇視而不見。我真的可以視而不見嗎?
聖母又道:“你只是把她放在這裡,對她而言,反倒是休息的好機會,我不會讓她休息。你說,如果在裡面放上幾百只餓極了的老鼠,會發生什麼?”
他孃的,幾百只老鼠!那結果還需要多說什麼?肯定得把那苗女給活活的撕開!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錯事,一件不可挽回的事,可我不能後悔。但我也不想繼續了,我不想她再走下去,再痛苦下去,於是急忙道:“不行!”
可聖母怎會聽我言語,一下就搶過話說:“怎麼不行?軒兒,你的心啊,還不夠狠!”
話音落下,便有一陣“吱吱吱”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上下左右,已經齊全了。接著零星的花光看去,正有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東西在涌動,可不就是老鼠。
這些老鼠眼神泛光,口齒鋒利,還從嘴裡滴落著口水,身體大不過一隻巴掌,身形枯槁,真是餓了不知多少時日!
這密密麻麻的老鼠直直涌來,竟然避開了我和聖母,見了那柵欄之中的女子,卻猶如貓見了耗子、鷹見了兔子,沒有半分猶豫就嘶叫著撲了上去。
柵欄之中,霎時響起來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叫聲,甚至我都沒來得及反應,那些老鼠,就全部涌上了那苗女的身子!
我已經無法忍受了,邁開步子就要過去,卻一下被人給拉住,是聖母。她還笑著對我說:“你現在是想救下她嗎?好戲纔剛剛開始,你難道不想看下去?”
什麼好戲,狗屁一樣的東西!
“夠了!”此間當是教人生了憤怒,直接甩開聖母的手,就喝道:“我不想看下去,你快些讓她離開這裡!快!”
聖母就呵呵呵笑起來,揮手間,那些嘶叫的老鼠就全然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那個苗女還在其中掙扎,她已經面目全非了,身子上的衣服盡皆破碎,簡直衣不蔽體。
她身上,還有冰窖裡殘留下來的水漬,更多的,確實剛纔被老鼠撕咬後的血污。她翻滾著身子,聲音已經沙啞,卻沒有低下去,反而越顯高亢。我知道,她此刻必然是極端痛苦的!
聖母眼看著這一幕,彷彿沒有半點觸動,應該是聽了我那句話,她才透露出些微的失望,說:“軒兒,你這樣子真的很不值,救下一個人,你又能得到什麼?救下她,她又能給你什麼?”
或許什麼也沒有,可我現在明白了,我和那苗女都是人,聖母不是,爲什麼我就得傷害一個人來達到目的,同時也使得聖母這樣開懷呢?
如此就感覺到自己很可笑,可笑的人做可笑的事,便是雙倍的可笑。那苗女,是苦難的人在承受苦難,我給她的悲哀!
由此,我就告訴聖母說:“讓她走吧,讓她活著!”
我不想再去蛇窟了,我受得了視覺上的折磨,卻騙不了自己心頭留存著折磨。
聖母搖搖頭,突地嘆了一口氣,只在筱乎之間,場景又生了變化,已經回到之前那聖母休息的地方。
她仍舊站在我面前,只是那苗女不在此處了。我沒再想問聖母那苗女的事,聖母反而開口道:“軒兒,你始終還是個孩子,你那些心思,始終是瞞不過我的。”
她知道了?她知道什麼?
擡眼便把目光牢牢釘在聖母臉上,問:“你知道我要做什麼?”
聖母輕笑了兩聲:“我早就與你說過,那個女人已經有了,你爲什麼不願意相信?你做了這樣的事,到頭換來的又是什麼?軒兒,你只有相信我,纔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你非得給自己尋煩惱嗎?”
呵!原來如此,原來,我那些心思在聖母這裡真的只是小孩子想法,原來,我真的只是個幼稚的人!她早就知道我是爲了孫苗,如此說,我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那苗女所受的傷害也沒有什麼意義!
想到此,突然就感覺到一陣不可遏制的頭痛,腦袋簡直像要炸裂了一樣。我就更感覺到自己的可笑,甚至覺得自己可悲!
搖了搖腦袋,苦笑一聲,就說:“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可既然你明白我的用意,爲什麼不揭穿?爲什麼你還要順著我的意思?”
如果她拒絕了我,怎麼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
聖母就輕輕撫了撫我的臉,繼而說:“哪怕知道你是在騙我,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你呢?軒兒,你是我兒子,就算你是在騙我,我也會照你的想法去做。軒兒,你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對你好,除了我,沒有任何一個人你可以相信。軒兒,你只需好好陪著我,在這個地方,我自是能讓你無憂無慮的。”
無憂無慮?真的可以嗎?現在,我甚至連自己的誓言與承諾也無法遵守了,我甚至連自己也不敢再相信,你讓我相信你?
再看聖母,忽然有一種悲涼的情緒涌上心口,這個世界,終究是險惡的,當兵時如此,退伍之後也是如此,哪裡又有什麼變化?
我明白自己以前是太過小孩子心性,明明已經算是有過一些經歷,難道還不能從中看懂一些事情嗎?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沒有小孩子的無畏,可我在這樣一個世界裡,也沒有學到成熟的心態,沒有成熟的想法。
我總以爲自己就算不是個好人,也不會是一個壞人。我不是壞人,我只是一個混蛋!我只是一個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混賬!
“呵呵呵…”大概是氣急了自己,這時候就笑出聲來。確實沒必要把一切都推到聖母頭上啊,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照著我的意思罷了。這一切,如果沒有我,也就不會發生!
心裡是頃刻間涼透了,腦袋的疼痛一陣一陣,整個人也有些迷糊。我多想睡上一覺,睡下了,總該記不起這些事情!
於是就不再理會聖母,慢慢挪開步子往外面走。聖母似乎還在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