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一根菸,腦子裡是暈乎乎的一團糟。擡手就把桌子上的啤酒提起來灌進嘴裡,有一陣苦味。
這是回到店裡的第三天了。
那日醒過來之後,就再也找不到老五和孫苗的蹤跡,沒有辦法,我只得收拾好心情,轉(zhuǎn)而打道回來。途中經(jīng)過了另外一個村子,他們見到我從林子裡出來,個個面色驚恐,我是從那零星的話語中得知,說林中有一女鬼,半夜嚎哭,專引人過去宰殺。
這個故事和孫苗之前說的簡直一模一樣,而想到孫苗,我就什麼思緒也沒有了。渾渾噩噩回到店裡,趁著還有些清醒,就打車去了城裡的一家公司。當時找到我讓我去尋找程何禮的人說是這家公司的老總,而進去後,見到程瑛,發(fā)現(xiàn)這是個二十五六歲,看起來極爲幹練的女人。
把血書和懷錶交給程瑛之後,她面色瞬間沉寂,不過並沒有給人多少傷痛感覺。我們這只是交易,而且她當時發(fā)佈任務(wù)的時候也說死活不論。所以對於她的姿態(tài),我是沒心情在乎。只等她確認之後,拿到一筆三十萬的款子,就再不停留,回到了店中。
我現(xiàn)在迫切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不想再和任何人有什麼接觸。關(guān)了店門,上到二樓,就直接拿出酒來猛灌。喝得暈了、累了,直接倒在牀上就睡,睡醒了又繼續(xù)喝。白酒已經(jīng)喝完,現(xiàn)在這啤酒著實沒有什麼味道。
這三天,在頹廢中度日,看了時間,就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行只過去了一個星期,在那宅院裡彷彿過了很久,原來也只有一天。這一個星期,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我見識了自己從沒有接觸到的東西,碰到了許多自己看不透的人,而且,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孫苗,即便到現(xiàn)在,我還是隻能用酒精來麻醉自己,不想記起這件事情。可我知道,過去三天,頹廢也頹廢夠了。我不能再繼續(xù)這樣下去,我只是需要一種發(fā)泄!
站起身來,將糟亂成一團的屋子稍微打掃,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看看時間,上午十點整。就把那早就沒電了的手機從包裡拿出來,充上電,自己隨便做了點東西吃。
連續(xù)三天喝酒,肚子裡早就是空蕩蕩的,即便做出飯菜,放進嘴裡也是食之無味。
本來胃口也沒有多少,加之口淡,隨便扒了一些飯進嘴裡就作罷了。重新打開手機,等了一陣,就聽到“鈴鈴鈴”響聲不止。等到平靜下來,就看到有十七八個未接電話,短信也有七八條。
電話有一半是我爸媽打的,這也是他們的習慣,總之每天打一個,也根本不在乎我接不接。另外的電話則全部是同一個陌生號碼,看了短信,才知道,這個號碼是藍潔的。
藍潔,是入石板坡時大巴上我唯一救下來的人,這個女孩子陪著孫苗一起進了地牢,從短暫的接觸中,也能夠感受到她是一個比較真摯的人。自桂樓村事了之後,孫苗中了毒,也是她陪在我身邊爲孫苗找尋解藥,這一節(jié)我是記得很明白。而之後,我和孫苗就送著她上了車,按道理,她是幾天之前就回到了成都。那她給我打這麼多電話是作甚?報平安?
短信有一條是我爸發(fā)來的,就是問我近況,我回了一句安好,就點開其他短信。另外幾條則是藍潔的,第一條報個平安,後面的就是單純問問情況,其中少不了提到孫苗。
一想起孫苗,我忍不住愣了愣,不過終於不會再像前幾日那般,儘管心思暗淡,也只是吐出一口氣,沒有再把更多的情緒勾出來。
最後一條則是昨天發(fā)來的,內(nèi)容是:舟哥,你和苗姐怎麼一直不接我電話,我們學校這幾天,好像有些奇怪。
內(nèi)容到這裡也就沒有了,我看著就愣了愣。奇怪?什麼奇怪?
這話裡面隱隱透露出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鐵定有問題啊!之前我就看得出來,孫苗對藍潔很照顧,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但和普通人比起來,總還是有差距的。
孫苗已經(jīng)…去了,藍潔現(xiàn)在有事,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nèi),自然是得幫她一幫。就算不爲我和藍潔那稱得上共生死的一份情誼,單單因爲孫苗對藍潔的態(tài)度,我已經(jīng)不能放任著半點也不理會。
想罷,就直接照著那電話回撥過去。可是嘟了一陣後,直接就提示無人接聽,讓人禁不住皺起眉頭。這昨天才說感覺到有些不對,今天電話就打不通了,他孃的沒這麼巧的事情吧?
下意識中就感覺到藍潔可能出了事,如何不讓人吊起一顆心?仔細想想,藍潔當時說她在成都讀大學,後面送她上車的時候,她似乎提起過,哪所大學來著?好像是香山師大。
對,就是香山師大,這大學我以前還沒有聽說過,畢竟自己當年就讀了個普通本科,而且一年沒到就輟學,哪兒能瞭解這許多?
當下就打開電腦,準備查查路線。這電腦在店裡擺著也一年了,最初還是孫苗說要學學,結(jié)果學了之後一直也沒用,現(xiàn)在翻出來,都可以抹掉一層灰了。
當初孫苗真的是對我很照顧,從小事到大事簡直方方面面都給我考慮,只可惜這段時間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漫長的開機過程,讓我想到了許多事情,大多是和孫苗之間的種種瑣事,雖然情緒頗多,終究是樂趣更甚,然而何時我才能重新體會那種樂趣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多做考慮。
開機完畢,網(wǎng)卡還能用,直接就搜索一下香山師大的具體情況。
這大學建立於八十年代,距離如今也有二三十年了,位置再東南路那邊,和我這店子,少說有三十公里,著實不算近。不過這些都沒有什麼,香山師大四個字一輸入進去,下面跳出來的,竟然有好大一片是關(guān)於這學校鬧鬼殺人的事情。
最醒目的,還是用幾個大字寫出來的昨天的一條新聞,說的是昨天在香山師大女寢之中發(fā)生了一起女生跳樓自殺的案件,不過官方報道是如此,下面小報和評論更多的就是說昨天香山師大鬧鬼,把那個女學生給逼死了!
這事情出現(xiàn)得真巧,怎麼會就堪堪壓著藍潔給我那條短信的時間就說鬧鬼死人?他孃的,很明顯有問題啊!
我直接把電腦關(guān)上,後面還有什麼內(nèi)容也沒心情關(guān)注了。藍潔現(xiàn)在電話打不通,非得去看看才能知道具體情況。起身就拿了一把車鑰匙,直接來到門口出去,在巷口找到自己的車,轟轟轟就發(fā)動起來。
想想剛纔看到的香山師大的位置,我也不做停留,憑記憶選了個最好的路線就向著藍潔的學校去了。
現(xiàn)在正是夏天,雖然纔到不就,也炎熱得很。路上車很多,不怎麼順暢,就更讓人感覺到心煩意亂。
按了二三十下喇叭,終於前面的人受不了回頭來罵了一句,我正要再按,突然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藍潔的電話!
撇開前頭那個人,把電話接通放在耳邊就說:“藍潔,你在哪兒,沒事兒吧?”
藍潔的聲音就從那頭響起:“舟哥,你怎麼現(xiàn)在才接電話?”
聽她聲音,倒不像有什麼事情,我就稍稍放下心來,繼而就說:“手機沒電了,今天才充上電,你給我打那麼多電話有什麼事?”
藍潔就問:“舟哥,苗姐在你身邊嗎?”
她再提起孫苗,就讓我心思一下沉了下去,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告訴她這件事。如果她半點不在乎,只能說是孫苗看錯了人,如果她也難過,倒是自己難過就夠了。
想罷,我就回道:“她…已經(jīng)走了,現(xiàn)在不在我身邊,你有什麼事就告訴我,我能幫你肯定不會推辭。”
藍潔頓了頓,就回答:“舟哥,昨天我們學校有個女學生跳樓死了。”
這個事我剛纔就知道,不過別人死,藍潔沒必要因爲這個來煩我,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出來,我就不催促,靜靜等著。
可以聽到藍潔吸了一口氣,繼而她就說:“我覺得她死得很奇怪,而且她死了之後,我自己也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
“你怎麼了?”
藍潔道:“舟哥,那個女生昨天早上被發(fā)現(xiàn)跳樓死了,可是昨天晚上,我竟然看到她了!”
藍潔看到了一個死人?這不應(yīng)該,照她的說法,那個女孩子的屍體肯定早就被運走了,而且她的死,必然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藍潔看到的,絕不會是那個女孩,難道因爲死了人心神恍惚,所以出現(xiàn)幻覺了?
想罷,我就問道:“你確定自己看清楚了嗎?你沒有沒去看那個女孩子死掉的模樣?”
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心理扭曲或者承受力特別強,再見到這種慘死的人之後,夜裡噩夢是很有可能的。藍潔若是神經(jīng)比較衰弱,出現(xiàn)幻覺倒是說得過去。
藍潔卻說:“舟哥,我知道你有些不信,但我沒有出現(xiàn)幻覺,那個女孩子,真的出現(xiàn)了!”說到這裡,她應(yīng)該想起了當時的場景,語氣有些發(fā)顫,繼續(xù)說,“昨天晚上,我們寢室裡六個人都看到了那個女孩兒!”
一個人可能出現(xiàn)幻覺,六個人,總不能集體神經(jīng)衰弱吧?藍潔的話越來越讓人感覺到奇怪,不過我絕不信有鬼這種東西,說不定她們看到的那個女學生,就是某個人裝神弄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