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影這兒的原因我尚且沒有弄清楚,孫苗爲(wèi)何如此更是難以捉摸。總不能夠她們兩個還是一家人,所以纔會遭受同樣的待遇。
不過看起來,孫苗的情況比江蘇影更爲(wèi)嚴(yán)峻,坐在那搖椅上,她甚至沒辦法好好支撐起身子,是偏在搖椅邊的扶手上,眼看稍微有些晃盪就會掉下來。
此間著實讓我擔(dān)心,萬一下山的時候一個沒注意,把孫苗給抖落下來,豈不命都得去了半條?
江蘇影似乎看出來我的心思,還告訴我說:“你別在那裡瞎擔(dān)心了,她縱然和我一樣,也不是你想的那麼遭,肯定不會輕易出事。再說,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大長老敢讓她有半點損傷嗎?”
彷彿是爲(wèi)了印證江蘇影的話,三長老喊了兩個轎伕把搖椅擡起來,自己很是恪職盡守地護在搖椅旁側(cè),如此倒是去了些隱患,教人也不如之前那樣擔(dān)心了。
江蘇影言語中還給我透露了些微的信息,似乎她也知道孫苗變作如此的原因。不過想想就清楚,我即便問她也不會有答案,犯不著自找沒趣。孫苗暫且安全,我就不做他想。
一行十來人重又起了步子,慢慢踏著石梯,向山下走去。我刻意吊在了後面,不願被大長老他們注意到,江蘇影不知做什麼想法,反正也沒離開我半米遠。
行了一段路,看著大長老等人專心注意腳下,我就輕輕悄悄地把兜裡那塊巴掌大小的布給拿了出來。攤開看去,其上是用泥沙畫出來的幾個符號。這符號是孫苗教過我的,那還是一年之前才入行的時候。她說每個團體都需要自己特殊的暗號,爲(wèi)的是防止與人合作被黑吃黑,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所以這八九個符號的意思我也看得懂,翻譯出來便是:“爲(wèi)何不行事?趕快逃走!”
我草,這話我看懂了也理解不了啊。孫苗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我根本沒機會和她接觸,哪裡知道?還有這趕快逃走,爲(wèi)什麼要逃走?孫苗不是已經(jīng)有了計劃,要我逃走有什麼用?難道,到了現(xiàn)在她還是不想我牽扯到其中,所以纔有這番鄭重的告誡?
嗯,應(yīng)該就是這樣。孫苗一直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前幾日刻意把我激怒而後自己離開,實則也是爲(wèi)了讓我不遭遇危險。她現(xiàn)在還在爲(wèi)我著想,可恨之前聽信了老五的鬼話,竟然去懷疑孫苗!
她要我走,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如何能容忍孫苗一個人以身犯險。現(xiàn)在想不通的,是孫苗說的那件事,仔細把前邊的細節(jié)想了想,也沒有從中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這一點就實在惱火,感覺像是得到了一個謎語,沒有線索也沒有答案。
江蘇影這會兒湊過腦袋,往那布上盯了盯,大概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就問我道:“這上面歪七扭八的東西是什麼?”
我這會兒自己都沒有把事情想通透,如何回答她,只能說:“沒什麼,現(xiàn)在還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們先跟著大長老她們吧。”
將布塊重新收進兜裡,就沒有了說話的心思。江蘇影現(xiàn)在倒有了幾分女人氣質(zhì),沒有在和我多說,只點點頭,就走在我邊上。
原本在那甬道里造出動靜,和孫苗也有了交際,可偏偏得來的信息卻不是我想要的。這會兒時機喪失,非得後面再另尋機會,可這機會一閃而逝,往後還不清楚會不會有,也是一件煩惱的事情。
腦子裡混混沌沌,走起路來根本不知道距離。應(yīng)該也沒過一會兒,就下了崖,行在一條寬闊泥路上。此地視野開闊,雜草縱然深,也到不了胸口,沒有樹木,哪兒還能遮擋住視線。
遙遙望過去,就看到好遠的地方有一團灰白色的東西,像是屋舍。過去十幾二十分鐘,近了纔看清,原來這裡有一處大宅子。
這宅子四方具有牆壁,被粉飾成了絢白之色,牆高三米左右,頂上有黑瓦。由於視線原因,只看到這一面牆,橫向拉扯出去大概幾十米,可以猜測其中面積著實不小。
在這堵牆正中,泥路通往的位置,就有黑漆木門一扇。這門看不出什麼雄偉之處,做得卻實在精緻,黑色之中,有金色的雕花,紋理清晰,脈絡(luò)複雜,看著就知道費了好大心思製作。
這門高也是三米,寬兩米見多,按宅子的規(guī)模,應(yīng)該只是個側(cè)門。側(cè)門尚且修建得如此,大門怎樣可想而知。到底是誰會在這麼個荒郊野外爲(wèi)那勞什子聖母修建這樣一個場所來停放屍體?而看三長老等人,很明顯他們在這宅子裡是侍奉角色。如果聖母是陰神,它也沒有實體,何必非這勁兒做些無謂的事情?
轎伕行到此處就停了下來,三長老對大長老點點頭,就說:“大長老你把聖女扶下來,我去叫門。”
大長老意會,就讓轎伕把搖椅放下,伸手將孫苗從位子上扶下。有此空隙,三長老已經(jīng)到了門前,她先是拉著左門上的門環(huán)扣了三下,再用右門門環(huán)扣了三下。沒有什麼言語,那門就從裡面給打開。
現(xiàn)在情況很明顯,三長老是要在這側(cè)門把孫苗給引進去。本來沒有什麼,關(guān)鍵孫苗現(xiàn)在的身份是聖女啊,關(guān)鍵現(xiàn)在是所謂的聖女出嫁啊!
誰家嫁娶不是大事,還沒聽說有人從側(cè)門把新人給迎進去的。難道以前也是如此?按每十幾二十年一次的慣例,應(yīng)該是這宅子裡的掌權(quán)人在給自己後代找媳婦兒吧。
不過聖母又算怎麼回事兒?難道里面聖母是個特殊的存在,和宅子沒有實質(zhì)關(guān)係?這卻是大有可能。三長老從側(cè)門接過孫苗,我也只當(dāng)是宅子主人性情古怪,就不做多想。
孫苗被大長老扶進了門,三長老和兩個丫頭跟在後面。我當(dāng)然不會逗留,就江蘇影、苗煙煙和苗清一同跟上。那四個轎伕這會兒倒是不進來了,很識趣在最後把門給帶上。
然進得裡面,卻發(fā)現(xiàn)其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你妹,沒人那剛纔是誰把門給打開的?難道這還是高科技自動門,憑著三長老敲幾下就自己給開了?
入門後就有長長一條道,兩面還是灰白的牆壁,腳下路面卻鋪上了灰石板,已沒有了外面泥路的坎坷。
江蘇影還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周遭,不過越看,她眉頭就皺得越緊,搞不懂在想些什麼,忽然她就低低問我一聲說:“這裡修建得倒像是個迷宮,你說等會兒我們會以怎樣的姿態(tài)見到聖母?”
這個我怎麼知道,就對著她搖了搖頭。江蘇影竟然還有心情調(diào)笑,對我說:“好歹我們也是陪著聖女出嫁。這地方看起來有些年頭,擱古時候,也算大戶人家中的大戶人家,總不能不給身衣服,你這打扮,看起來實在寒酸了些。”
我這打扮?我怎麼了?
往身上一瞧,發(fā)現(xiàn)是前面和那怪物搏鬥時遭的禍害,這會兒衣服破爛出了好多口子,甚至可以看到皮膚和皮膚上面的傷口。這模樣出去見人確實不好,不過我倒是不在意。
那會兒情況危機,只要動了手的人,能好到哪兒去,江蘇影嘴上說我,她自己也是髒兮兮的,看起來不怎麼漂亮。
苗煙煙不知何時已經(jīng)靠我近了,應(yīng)該是聽到江蘇影的話,就說:“小哥哥你別擔(dān)心,三長老肯定會安排的。聖母可是很講究的一個人,怎麼會容得我們這樣子。”
屁的講究,聖母什麼角色我不知道?那是陰神!她會把人打扮漂亮,你說出去誰相信!
這樣看起來,苗煙煙肯定對這裡的情況也不瞭解,甚至都不知道陰神爲(wèi)何物。我也就懶得與她多說,只道:“你安心走路,和我們扯什麼扯?”
苗煙煙聽到我這不待見的話,霎時冷了臉,就撇過頭不再理會。江蘇影就說:“苗煙煙只是個小女孩子,你說話就不知道憐香惜玉一點嗎?”
我憐香惜玉?有屁用,對苗煙煙再好,那也不能掩蓋她想要殺我的事實。或許現(xiàn)在苗煙煙沒有這想法了,但之前有過,哪裡就能讓人輕易忘懷!
三長老是聽到我們在後面私語,這會兒就轉(zhuǎn)過頭了喝罵一聲道:“你們怎麼這麼不懂事兒?現(xiàn)在了還那麼多嘴!都給我閉著!”
他孃的,我又不是你們寨里人,需要考慮那許多?
搖搖頭,再擡眼就看到苗清沉寂地走著。她已然沉寂許久了,從和怪物搏鬥那一節(jié)過去,這人完全變了模樣,根本不再如之前的活潑,倒和三長老帶來的兩丫頭有些神似。
我只當(dāng)她還沒有緩過神來,就不做理會。
江蘇影這時候也不說話了,一行人重又陷入沉默。七繞八繞過了幾個彎,就看到牆壁另一端顯出來青瓦屋頂。那房子古色古香,確實有些好看,而且數(shù)量不少,你就算一家人每天換著房間住,那也得要些時候才能住完。說起來簡直就是浪費資源,修這麼大一片屋舍,平白拉開了距離,沒有半點好處。
而沒過多少時間,大長老就帶著我們來到了一處寬闊的平地,這兒少說有三五間房那麼大,至少兩三百平,像是個廣場。
此間臨著一棟房子的後牆,四周空空蕩蕩,什麼草木,什麼裝飾全都沒有,只在右邊有個三米架子,架子上蓋了塊特大的麻布,尚且不知麻布下面是什麼東西。
停在此處,大長老就說:“等會兒聖母會來看你們一看,等看過之後,你們也算正式在這裡住下了,以後做事可得順眼些。”繼而看著我和江蘇影道,“尤其你們兩個。你們是外邊人,但卻是自願參加選陰,我沒有逼迫,到了此地,你們在外邊的脾性可得好好收斂,否則日子可能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