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老頭兒是不是真的見到了孫苗,我自詐他一詐,想來這人還不會覺到不對,肯定能給我個準信。
老頭兒這時便有個嘲諷笑容,盯著我道:“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多廢話!”
他沒有回答,但由他的表情,我還是清楚這人根本就沒有孫苗的消息,不禁心裡有些失落。但見老頭兒慢慢舉起了鐵鍬,我就知曉他要動手,也不再有什麼想法,腳下繃緊,就要動作。
誰知這老頭兒突然大喝一聲:“等等!”
這倒是讓我愣住了,難道老頭兒已經發現我的情況,所以想逃?那也該對老太喊纔是,對著我瞎叫喚什麼勁兒?等到看清,我才知道,原來他攔下的,是那隻已經離開老太、正要對著我撲來的狐狗。
嘿,這小東西還真是不知死活,竟然無聲無息又想來偷襲。如果沒有老頭兒那聲喊,就算我不中招,肯定也得手忙腳亂一番,說不得老頭兒見此直接就跑了,倒能成個意外事件。
只是,這老頭兒爲什麼要阻止狐狗?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繼續,這其中變故我當是不明不白。老太看來也是疑惑,就朝著老頭兒問道:“怎麼了?爲什麼不動手?”
她輕輕喚了一聲,那狐狗屁股一扭,直接留跳到老太腿上,又匍匐著,除了盯著我的眼睛,全身軟踏踏動也不動了。
老頭兒皺眉等了大概三五秒鐘,突然就轉頭對老太說:“是那位,它說讓它來了結這小雜種的命!”
老太喊了一聲:什麼。似有不可置信,也一秒鐘時間,她就回過神來,搖搖頭說:“罷了,既然那位堅持,就讓它動手,我們在邊上看著總該沒有問題。雖然不能手刃,看他去死,也還是快慰的一件事!”
呸,真是弄不懂哪裡來的特殊癖好,看別人去死你還可以快慰,等會兒我就讓你快慰快慰自己!
老頭兒的話讓我聽了明白,應該是鬼東西用什麼方式與他交流了一番,正要殺我,好報了剛纔的仇,看來這鬼東西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眼裡容不得什麼沙子。
現在江蘇影苗子期兩人或許安全,孫苗的消息看來這老頭兒身上也問不出什麼,我就沒什麼顧忌。那鬼東西想殺我報仇,我又何嘗能任它在我眼皮子下邊逃走。唯一不便的是這鬼東西眼睛看不見,如果要制住老頭兒老太后找它,少不得費大多手腳。現在正好,它還自己找上門兒了。
我更是稍稍壓低了身子,不做什麼特殊姿態。只要鬼東西動我,讓我察覺到了它的方位,那對付它還不是手到擒來!
老頭兒這時對老太點點頭,復而退開,到了老太身邊。兩人直盯著我,也不說話,是在等那鬼東西動手。我也等著。
沒了聲音,四下就安靜得厲害。不知是哪裡竄出來一陣冷風,吹到我身上,便將衣服弄得顫動。接著有“刺啦”一聲響,我那T恤,就平白從中間裂開,分明是有什麼給我撕碎了。
胸口露出,只這分毫時間,便感覺到皮膚有輕微的酥麻感覺,看去,甚至見到胸口處有些微的凹陷。這鬼東西,肯定在面前,現在正摸著我呢!
就這時候,突然從心口處傳來一陣刺痛,原是左邊胸腔的皮膚莫名被劃開,有鮮血汩汩流出。我尚且忍耐,由於看不見,還不敢就這時候一刀劈出。萬一被鬼東西給躲開了,那是得不償失。
等了幾秒,便有胸腔要從中裂開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掰住了我的肋骨,正在一點點發力。我大概就想象得到這鬼東西在我跟前的模樣,這時候時機成熟,當是不可再猶豫。
我渾身一顫,就大喊一聲:“哈!”
很明顯就感覺到身子的痛楚頓了頓,心思一凝,我想也不想就站著身子一撐,瞬間脫離那鐵鉤,接著左手橫劈而出,只到身前,唐刀就有停滯之感。
這必定砍到了鬼東西身上!
我當是“啊”的大喝一聲,左手再猛然發力,唐刀滯留片刻,稍稍前行了一人寬的距離,便覺刀身通暢,是真的砍進了空氣。
那前邊看不見物體的地方就是這時候傳出尖銳慘叫,與小個子瀕死時的叫聲一模一樣。我知道大事已成,急忙退開兩步,還怕鬼東西臨死反撲。
這叫聲僅僅持續了三秒鐘不到,便消沉下去,接著,那空蕩地界,莫名顯出來一團黑灰,隱約還看得出來人樣。這黑灰我見過,不就是槐廟前那鬼東西死時的模樣嗎!
我靠,難道這兩傢伙還是一個品種?不然怎麼會死成一個樣子?
欣喜大於疑惑。我現在肯定這鬼東西沒了命,少去這最大威脅,我哪裡還會在意老頭兒老太?
這兩人似乎已經被剛纔的慘叫聲給嚇傻了,只呆呆看著地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場面,真是讓我忍不住像開懷大笑。所有情況突然反轉,命回到自己手裡的開懷那是如何也無法形容,更何況還除掉了鬼東西這來得莫名其妙的怪物!
不過我還知道事情沒完,所以沒表現出什麼癲狂姿態。那老頭兒緩了這幾秒,似乎已經回過神,接著眼裡露出憤恨,對我喝問道:“你殺了它?”
呸,你他孃的眼瞎嗎?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還敢對著我吼,感情是沒搞清楚狀況吧!
殺掉這鬼東西,可以說是隻費了吹灰之力,我現在實力在平常五六分左右,是先前種種積壓造成的。可你個老頭兒還能有什麼古怪?難道真以爲自己戰神轉世,一根指頭都可以撂倒我?
不過我現在懶得和你這老傢伙一般見識,心裡還是揣著半分期望,就問他說:“老實點兒!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朋友的消息!”
老頭兒把手扶著老太,冷哼一聲,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想來是沒準備回答。那老太盯著我,眼裡驚慌與憤恨同在,簡直複雜莫名。
看了兩人的態度,我也沒心情繼續糾纏,就跨了一步過去,準備先給這兩人弄暈再說。而老太手裡那小獸好像有了感應,這時候竟然敢對著我衝過來,明顯要再給我來一下。
呸,傻叉樣兒,做什麼無謂反抗!
就聽到老頭兒大喊:“停下!”
我哪裡理會得他,直接一刀,正砍在狐狗身上,還沒怎麼用力,它就直接成了兩段,“吧唧”落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那兩截身子撲騰著,只過幾秒鐘,繼而沒了動靜。
老頭兒見此,簡直如入癲狂,眼睛霎時就紅了,大罵:“你殺了我小兒!小雜種,你竟然敢!”
我靠了,現在我都不敢,那什麼時候能如此?你個老頭兒該不會太久住在這裡,腦子都傻了吧,我不還手,還就這樣白白被咬一下不成?
這老傢伙罵完,又直接衝上來,張牙舞爪地,看起來是想和我拼命。呸,你個老東西找錯了人!
我迎著他就是一腳過去,幾乎沒有懸念,這老傢伙就被我踹到了房間一角,蜷縮著身子,看來是無法再站住。你妹,是不是真以爲我不敢動手?他孃的別以爲你是老傢伙我就會放你一馬!
現在既然得不到有用消息,我自然沒什麼心情與這兩人糾纏,還是要快些解決他們,纔好繼續上路尋找孫苗。想罷,我就慢慢過去,準備先把兩人敲暈再說。
也是這時候,後邊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等等!”
我轉頭看去,嘿,可不就是剛纔出去那個。這人挑這麼個時間進來,肯定是在不遠處觀察。我對他沒什麼好感,現在唯一讓我有些微感觸的,就是這傢伙沒有趁著時間自個兒逃走,算得上有那麼一點良心。
不過你他孃的對我有沒有什麼恩惠,我憑什麼聽你說話?直接過去一個掌刀,這老太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軟踏踏暈過去了。
那男人見此,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皺眉蹣跚過去摸了摸老太的脈搏。大概清楚老太現在怎麼回事兒,他就出一口氣,繼而對我說:“小哥,現在你也沒什麼事,我就求你,放過我爸媽一次!”
我靠,把我當老好人呢!你他娘剛纔給我鐵鉤子的時候可沒想到這些,現在求我放過,做夢呢吧!
只是我這裡還沒有說話,那老頭兒就站了起來,對著男人大罵道:“你求他幹什麼?他害了大兒小兒,這個仇不共戴天,他最好不要放過我,否則我肯定要他死無全屍!”
你妹,死老頭兒竟然還敢放大話!我直接衝上去就是一個拳頭,把他打暈在了地上,嘴角滲血,頓時覺到耳根清淨。這老傢伙就是欠打,非得要給他點顏色才能安靜。
那男人或是知道不可與我力敵,還是沒有動手,只神色沉凝,說:“小哥,我再求你,放過我爸媽這一次。假若你想出氣,就對我招呼。我爸媽老了,禁不起你這幾下。”
這人心平氣和的樣子卻是讓我刮目相看。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此時我也都理解了,這誰不會老,老了就會死,桂樓村裡的人已經變作了怪物,我是懶得多說。
而這男人明顯就是順著他爹媽的意思,或是想要給他們生前一些快樂,但方法卻有些偏差。不過這人總還是有值得肯定的地方。
不管老頭兒老太如何,也是他爹媽不是。
難道,我就該因爲這人的孝心放過老頭兒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