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駛在太平鎮東邊的馬路上。在車上的時候,我仔細思考著接下來的路,可沒有想出來大概。我現在也有些惱怒自己了,當初確實不應該在隊伍裡做一個普通成員,以至於現在根本就沒有那麼多腦子運籌帷幄。
不過我也知道這種事並不適合我,一直以來,我都是橫衝直撞慣了,碰到不可解決的事,也是直接動手,繞彎子動腦子的事,對我而言有些強人所難。
我就不去想了,然後我就想起來先前我答應程瑛的時候,她一臉歡愉的神情。她雖然經歷得比較多,可還沒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她的年齡也是二十五六歲罷了,比我略大。
我心裡有些惆悵,我不過才二十二歲,我應該有更加明朗的生活的,可是當兵三年,經歷了兩年的黑暗生活,我已經和普通人有一定的差別了,我搖搖頭,爲我自己的經歷感覺到有些悲哀。
青鸞駕車往前,她下了樓就沒有再繼續說話,我看得出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懷疑,她應該猜到了我不是那麼簡單的答應。
我當然不是那麼簡單的答應,因爲我已經決定了,等到了雲浮山,就找個藉口把程瑛打發回去。當然,我可以承諾,幫她找到她弟弟去雲浮山的原因,雖然我已經猜到了,但是我有一點沒有想明白,那就是爲什麼程瑛的弟弟去了雲浮山之後又轉道去了石板坡。
他有沒有見到青若衣這個還難以揣測,在雲浮山他有沒有找到乾坤洞也值得斟酌。這一切,或許只有等進入了乾坤洞纔能有答案了。
如果程瑛堅持不離開,我也沒有辦法,只是我絕對不會和她們一起。一方面,我不想讓她成爲我的拖累,另一方面,去乾坤洞茲事體大,絕對有喪命的危險。程瑛總還是一個人,我不想她平白丟了性命。
當然,這些事我不會說出來,我覺得那是沒有必要的。這一路的氣氛就顯得有些沉寂。
過了大概有兩個小時,一路上磕磕絆絆,越來越深入荒無人煙的地方,再後面,已經到了小車無法行駛的地步。
這地方雜草叢生,僅有的是一條人行的小路。距離雲浮山大概還有五六公里的模樣,青鸞把車停放好,我們就下了車,準備步行。
到了這地方,我也決定對程瑛攤牌了。在小路上,我正要和程瑛說清楚,程瑛卻先我一步開了口,她說:“姓馬的人家只說了雲浮山的位置,我也只知道弟弟來了雲浮山,至於他去了雲浮山什麼地方,這就不得而知。我覺得雲浮山上應該有人,我們可以找一下雲浮山的人家,然後再向他們打聽關於我弟弟的消息?!?
我看著程瑛認真的樣子,我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不可否認,我被程瑛的模樣觸動了,她只是爲了幫她弟弟討一個公道,說到底她並沒有錯。
如果我現在告訴她,讓她早點離開,讓她和我保持距離,她會怎樣呢?她肯定會傷心,她肯定會認爲我是在利用她。雖說我和她本來就是相互利用,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裡卻有一點不舒服。
我竟然有些心軟了,我竟然決定讓程瑛跟著我了。我在心裡嘲諷了自己一下,但是我沒有再說話了。
程瑛的弟弟到過雲浮山,我猜測他也是爲了乾坤洞而來。到雲浮山,爲了讓一個死去的人的復活,這兩者相加,怎麼也不應該是無的放矢,我覺得程瑛的弟弟很大可能是去了乾坤洞。
至於人家,我就只能夠置之一笑了。在陰神的地盤,會存在真正的人嗎?在桂樓村,那裡的人已經不能夠稱之爲人了,在苗寨,那裡的人雖然是人,可是仔細想想,他們就像被聖母豢養的動物,這是一件可悲的事。
而我到達的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青若衣存在的地方。那個地方人雖然是人,但是木偶這東西我現在也沒有辦法解釋。只能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雲浮山有沒有人我不知道,但是陰神的話,肯定有一個。而且我也在懷疑,聖母離開後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按照那個蘭蘭所說,聖母就在嶺南,之前我認爲青若衣是聖母,這是我的失誤。
但是青若衣也說了,聖母南宮和霸州是一家人,所以我現在可以大膽猜測,聖母極有可能來到了雲浮山,至少有八分可能去了乾坤洞。
我覺得雲浮山上面就算有人,那可能也變成了屍傀或者屍犼一樣的怪物了。所以現在上山必然是有危險的。如果遇到那樣的怪物,我自保都成問題,更不可能護住別人。
雖然我現在有些難以拒絕讓程瑛上山,但是告訴她此行的危險是很有必要的,我就說:“這山上可能會有東西,而且不是簡單的東西,如果你上山,極有可能會有性命之危,是不是要上去,你自己做個決定吧。”
程瑛本來走在我前面,聽到我的話之後就停了下來,她轉過身來看我,她臉上有些疑問,她眉頭皺著,她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東西?”
我沒有回答。
程瑛就說:“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東西,我希望你可以說出來。”
她的語氣也沒有了以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架勢,我就搖頭說:“在我而言,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趟這趟渾水,你最好還是早點離開,我可以答應你,盡力幫你找到你弟弟來這裡的原因和去石板坡的原因,”
程瑛搖頭說:“我不會走,弟弟的死因已經距離我沒有多遠了,我不可能到了這個地方放棄。而且我想要找到的,是害了我弟弟的兇手,可能,那個兇手就在山上,我更沒有理由離開了。”
我忍不住搖頭,這個程瑛,確實有些倔強??墒蔷髲娨惨智宄r候啊,她根本不知道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所以她還可以放下大話。
山上的,是陰神。陰神是人嗎?不是。在面對陰神的時候,我也只能感覺到無力,更何況程瑛呢??墒撬粫?,她不會知道有陰神這樣的東西,她不會知道有屍犼和屍傀這樣的東西,她更不會知道山上可能有兩具陰神。
聖母和霸州,這兩個和我都是有仇恨的。我現在可以說是自身難保,如果不是爲了可以找到太極的線索,如果不是爲了孫苗復活的希望,我怎麼可能讓自己處於危地。
當然,這一切程瑛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搖了搖頭,覺得程瑛既然要上山,那我也有必要提點她一些東西,我就說:“山上有什麼東西,我已經知道了,不過那東西和我有仇恨,說不定他就會暗中對我下手。而且在山上,還有其他的…怪物,那些怪物也不容易對付。所以我現在有一個提議,那就是我們分開走,這樣可以讓你們暫時安全,因爲那東西如果發現了我,肯定就會全力對付我,你們只需要在山上查探就好?!?
我自覺自己的提議沒有問題,程瑛卻搖頭說:“不行,這個我不能答應,如果真的和你說的一樣,如果山上真的有怪物,那就算我們分開了也一樣危險。既然你知道山上是什麼,我也不想多問,可是你必須要讓我跟著你,否則,我們分開之後,我到哪裡去找你,我怎麼找到害了我弟弟的兇手?”
程瑛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的本意,也不過是想讓她離開罷了,不過現在看來,這是不現實的事,我有些低估了程瑛的執著。
我搖搖頭,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程瑛現在又恢復了自己原本的硬氣,可是我缺不可能再那樣肆無忌憚地呼斥她。
在雲浮山外面的時候就算我怎樣,我相信她也能夠保持一定的理性思考??墒且呀浀搅诉@地步,我怕她分分鐘就要發狂。有些人,真的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招惹,有些人發起瘋來,是真正歇斯底里的。
我搖了搖頭,不準備再說話了。
青鸞有些目光閃爍,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事也沒有她對我說:“方舟,你說山上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問出來,程瑛也有些好奇地看著我。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要知道,在青若衣嘴裡,虛神的事是一種禁忌,我也能夠理解,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人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人總以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和自己匹敵。如果不是我的親身經歷,我肯定也不相信虛神這樣的東西的。
即便到了現在,雖然我心裡清楚虛神的存在,雖然我也承認虛神的力量與不凡,但是我還是不相信虛神是比人類更高等級的生命。那真的讓人沒有辦法信服,畢竟我也是人。
所以這個東西肯定不能夠說出來,說出來了,說不定就會引起軒然大坡,說不定我還會被當成恐怖分子被抓起來。人,畢竟是一種自大的生物。
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有必要稍微提點一下就我就說:“具體是什麼你能不用知道,我就算說了你能也不會明白,你們只需要知道,那東西很危險,可以害了你的性命那就足夠了。既然你們不願意和我分開,那記住一定要小心,如果出了事,我沒有辦法照顧到你們,畢竟,在那些怪物面前,我也沒有自保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