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二天,不僅是遇到了多少年來難得一見的大霧霾,而且還再一次迎來了對清輝島的第一場挑戰。當天中午的時候,陸皓說是帶著我去附近的一家餐館吃個飯,就當是給我回國的接風洗塵。
就這麼在一家西餐廳裡,我和陸皓談論起了在這三年裡各自都發生的事,從陸皓的口中也瞭解了,這些年陸皓來回在小鎮和市裡,將清輝島依然殘留的線索統籌整理了出來,在後來的兩年裡,因爲清輝島一直沒有做出行動,所以身爲專案組的他們便也開始涉及一些普通案件,兩年裡,從失竊案到連環殺人案,各種大大小小的案件,一樁樁一件件,這些案子哪怕提起任何一件陸皓都能說上個一天半,總之在這段自己不再國內的日子裡,也同樣發生了不少趣事。
“你呢,這些年在國外都發生了什麼事呢?”陸皓撥弄著盤子裡的牛排,店裡一直播放著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篇章三,時不時還有幾個服務生端著菜單從旁邊走過。
“也算是各種小意外吧,不過這次回來也是因爲當時遇到的案子,我去了父親曾經去過那家研究基地,但是已經被拆除了,不過我得到了一部分資料,當時這家基地確實曾經進行過非法的基因研究,並且這三年裡,清輝島的人似乎一直在我身邊。”我說。
“或許是吧,否則我們這聽著就有面子的專案組,怎麼會隨著你的離開徹底的成了普通的破案小分隊了呢。”陸皓嘴巴里一邊咬著牛排一邊打趣到,那樣子就像是好些日子沒有吃過飯似得,然後端起了手邊的一杯果汁,喝了起來。
我無奈了笑了笑,然後就看到有幾個穿著正裝,拿著皮質公文包,年齡在四十到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隨著他們一同走進來的還有一個穿著灰藍色唐裝的白鬍子老頭,那老頭到是有幾分特點,不僅是留著長長的白色鬍鬚,就連眉毛也要比一般人長很多,從眉梢一直拖到臉頰,乍看上去還真像是年畫上的老壽星。
隨同著這些人的還有一個穿著紅色毛呢外套的女人,塗著豔紅色的脣膏,手裡提著一款最新出的品牌名包,手指無名指上帶著一枚婚戒,眼睛時不時的瞅著前面第二個正裝男人,看樣子應該是這個男人的妻子。
他們五個人似乎說了些什麼,然後隨著服務員來到了靠裡面的一張桌上,老壽星坐在上座,其他的三個男人坐在旁邊,而那個女人背對著我。
接著其中一個男人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沓子文件遞給了老壽星,老壽星卻並沒有接,反而白了那個男人一眼,然後似乎發火了一樣站了起來,將文件摔在了那個男人的頭上,而旁邊的那女人,連忙站起身圓場,護著自己的男人。
經過了其他兩個人的勸解之後,老壽星似乎終於平穩了氣息,坐了下來。
因爲距離太遠所以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所以我站起身,準備靠近一點。
“你幹嘛去?”陸皓用紙巾擦著嘴角的油漬,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你吃你的就好。”我說。然後假裝是去洗手間,站在了最靠近他們桌子的那個過道口,終於聽清楚了他們的談話。
“張先生您別生氣,雖然東西丟了,但是我們已經有眉目了,估計不到一個星期就能找到那個小偷的。”其中一個繫著灰藍色領帶的男人低頭哈腰的說著,但是那老壽星似乎並不理會,反而閉著眼睛靠著椅子,手指在桌上敲擊著。
“開什麼玩笑,失竊的可是張先生找了大半輩子的東西,那隨著棺木出土的明代金絲楠木飾物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沒了這個你讓張先生怎麼向上面交代?”坐在老壽星左邊的男人沒好氣的說著,儘管那個女人向他投來怒視。
“說這麼多有用嗎?”那老壽星突然間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在座的幾個人,“有時間說這麼多,趕快給我把東西找回來!展覽那天我要的是東西,而不是你們這些沒有用的解釋!”
老壽星一發怒,其餘的幾個人連忙不做聲,全都唯唯諾諾的點頭應和著,到是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喲喲喲,一個假的東西這羣人不知道究竟在執著著什麼。”就在這時,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轉過身,看到一個帶著褐色鴨舌帽,一件夾克外套上面沾滿了油漬,腿上穿著一件破了洞的牛仔褲,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說道“那楠木是贗品,丟了就丟了唄,反正都是中間那個老頭子爲了名氣僞造的東西,真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啊。”
“你不是服務員,也不是來這裡吃飯的,身上的味道……你是一個鐘錶匠?”我看著他說道。
“喲,還挺厲害的,不過再厲害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順便給你科普一下,真正的金絲楠木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發出一種淡香,時間越久,香味越濃,而這個是明代的東西,怎麼會絲毫沒有味道呢?最後,謝謝你把這個帶過來了。”那傢伙的帽子一直遮著臉,讓我看不到他的樣子,只看到他突然間將手裡的東西向上一拋,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
“再見了,小警察。”
那傢伙就像是隻兔子一樣,順著走廊向裡面跑去,我連忙追了上去,可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他拿走的事當時在罪案現場發現的那塊金絲楠木,他在我身邊站了那麼久,甚至什麼時候將東西從我的口袋拿走,還有他又是如何知道這東西在我身上,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完全沒能預料到。
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那個時候在大霧中拿走我手機的人,那個大半夜還在酒店裡送服務單還不小心將噴霧噴在我身上的小哥,莫名其妙失蹤的另一塊楠木,問題就出在了這瓶噴霧上,我竟然就這麼被這個傢伙算計了。
“莫深,你在這邊做什麼呢?等了你半天了。”就在我發呆的時候,從身後走了過來,看著我問道,然後打量著我周圍的環境,一臉迷惘。
“證據被偷走了。”我說。
“什麼證據?”陸皓疑惑。
“那塊案發現場發現的金絲楠木。”我回答。
“金絲楠木?什麼金絲楠木?”陸皓有些疑惑,但是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啊,不會是這幾天新聞裡說的文物失竊裡面的那個……”
看到我的表情,陸皓說了一半沒敢繼續說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之前的推理不得不陷入了一個混亂的狀態,如果說這個楠木真的是新聞上說的明代出土的重點文物,那麼死者和兇手會不會也在這當中牽扯,甚至那個偷走東西的傢伙是不是也是重點的嫌疑人,他與兇手又是什麼樣的聯繫,腦海中的線索像是一團無規則穿插的絲線,我順著每一條走過去都無法找到它的終點。
離開了西餐廳,我向陸皓打聽了這附近的鐘錶店,可是沒有一個符合這個傢伙工作的地方,從剛纔的一面來看,他雖然是個鐘錶匠,卻並不是那種現代名貴鐘錶的維修,這樣的人雖然比較固執己見,但是卻十分守舊,偏愛最精密的儀器,喜歡挑戰,並且在各種挑戰中能獲得滿足感與優越感,他身上的東西不管是穿著還是不經意的小習慣,都在暴露他更注重歐式古典的東西,所以作爲一個鐘錶匠,應該是一些復古和老式鐘錶的修理。
而然按照陸皓給我提供的信息來看,這附近是有幾家鐘錶店,但是全部都是銷售維修一體的名貴現代鐘錶分店,根本沒有那種歐式復古的維修店,更何況,在這個城市裡,這樣的店明顯和時代脫節,即便有也估計開不到現在。
所以,我不得不將視線擴大,如果是一個這樣的人,他們他會選擇什麼樣的活動範圍呢?這讓我想到了遇到這個傢伙兩次的地方,還有他鞋子邊沿站著的污漬,如果沒錯的話那家鐘錶店應該也剛好離案發現場不遠。
“陸皓幫我看看之前發現屍體的那個街區,有沒有這樣的鐘錶店,哦,不對,網絡一定搜不到的,你現在回去找舒心談談,這個案子不能沒有她。”說著我打了一輛車,向著那個街區走去。
十分鐘之後,我來到了這個街區,雖然現場依然圍繞著警戒線,但是周圍的小酒吧似乎也依然還在營業,而順著街道往裡走還有幾家小餐館,再往裡也就再沒有其他商店了。
沿著街道繼續往裡走,終於在一個轉角看到了一個用木頭雕刻的門牌,門牌上寫著時刻兩個字,雖然不知道意義是什麼,但是從窗外向裡面看去,我便知道我並沒有找錯。
推開門,店裡的燈光有些昏暗,店裡的陳設都有些歐式復古的味道,牆上掛著一排排歐式復古鐘錶,玻璃櫃裡也陳列著不少黃銅色的懷錶,每一款看起來都已經很有年代了。
整個房間裡有一種淡淡的香味,有些像茶香,但又與茶香並不相同,因爲清淡的味道里,有加砸著一絲甜味,到是讓人在這種香味裡難得的放鬆了下來。
“是誰來了?”就在這時,從店鋪裡面的房間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