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纔被柱子的那一拳打的確實有些痛,但是更讓我在意的還是老人剛纔說的那件東西,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那麼那件東西就很有可能是那件兇手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兇手從楊紅家裡拿走的那一樣或許根本就是假的,這也是爲什麼他會突然間來一個老人家裡尋找的原因,如果那件東西依然在老人的手裡,那麼兇手遲早回再次回到這裡。
但是更讓我好奇的是,這個令兇手如此在意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當我把心裡的猜測和陸皓講過一遍之後,陸皓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倒像是根本沒有在聽一樣。
“這好像是你第二次被人打了吧。”陸皓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雖然我依然不能理解這種時候他究竟是有什麼好笑的。
“我現在很擔心,如果這件東西依然在老人手裡那麼那個兇手恐怕會對老人不利,但是如果我們找到了那件東西,或許先猜猜這東西放在什麼地方,這個是常年獨自一人生活的老人,一個獨居在醋坊的老人,除了這件放滿了醋缸的屋子就剩下里面的住房,但是既然是要藏一樣東西,那麼她會選擇哪裡呢,什麼地方又安全還不會令人起疑,甚至不會有人想要碰那邊,而且還帶著刺鼻的醋味……”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幾個黑色的大醋缸前,然後蹲下身,用手在其中兩個醋缸的縫隙裡摸索了起來。
“找到了。”終於在靠近裡面的時候我摸到了一個用布包好的盒子,雖然上面沾上了不少的灰塵,布面也沾了很多黑色的醋汁,但是我可以確定,這盒子裡的東西應該就是老人替楊紅存放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那個兇手要找的東西,你是怎麼知道放在那種地方的?”顯然陸皓也愣住了。
“整個前廳裡的醋缸附近都有不少沉積的泥土和醋漬,唯獨這兩個前面像是有被打掃過,而且常年放在一個位置的醋缸下面總會留下一些痕跡,而這個醋缸下面的痕跡偏移了出來,說明之前有人搬動過,看醋缸下面的灰塵,裡面的部分被蹭過,說明有人像我剛纔一樣曾經伸手進去。”我說著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然後一隻手緩緩的打開了那層包裹著盒子的布。
可是也就在這時,老人房間的門被打開,柱子臉上露著有些生氣的神態,但是還是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緩了些,說道“阿婆讓你們進去。”
後來,跟隨著柱子我們再一次走進了這件小屋,老人已經不再抽泣,緩和了精神,佈滿了皺紋的手緩緩的從身邊的繡花布包裡摸出了一沓子照片,“紅紅是個好孩子,但是我還是想拜託你們不要再追查了好嗎?”
這樣的話倒讓我有些意外,剛纔在這個繡花包裡我看到了一張醫院的診斷書和一些開藥的單子,上面有著楊紅的名字,而且老人手裡的照片似乎是她和楊紅的合影,楊紅和老人的關係應該也很特別,可是如此特別的人,爲什麼在被人謀殺之後,老人卻讓我們不要追查呢?
“紅紅她雖然不是我的家人,可是我卻把這孩子當做孫女一樣疼愛,認識這孩子也是在醫院的時候,那個時候家裡沒有多少錢開藥,這姑娘看我一個孤寡老人可憐就將我開藥的錢算在了她的身上,爲了感謝她我本來想送給她一些家裡釀的陳醋,但是那好孩子卻並沒有接受,後來那孩子還經常來我這裡看望我,久而久之我便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孫女,那真是個好孩子啊。”老人說話的時候一隻手還摸著照片微笑的楊紅,一個孤寡的老人,在這樣的日子裡能遇到一個陪伴她的孫女,確實給老人帶來了莫大的安慰。
“冒昧的問一句,您的家人呢?爲什麼只剩您一人了?”陸皓問道。
“我的男人在我生下兒子的時候就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我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拉扯著孩子,可是這老天爺就是沒開眼,我的兒子十九歲那年發生了一場意外就離開了我。”老人說著又從布包裡翻出了幾張老照片,照片裡有一個少年,站在一個年輕的女人身邊,而那個少年卻讓我和陸皓都愣在了原地。
沒錯,那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在我學校裡差一點殺了我和陸皓的傢伙,那個爲清輝島工作的神秘少年,那個曾經出現在我父親身邊的少年!
那麼一切到了這裡也就全都明白了,少年並沒有死,那時應該是被清輝島帶走了,並且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就這麼開始爲清輝島工作,而後來他爲了尋找楊紅讓阿婆存放的東西來到了阿婆家裡,可是卻被阿婆見到了樣子,而阿婆認出了他,所以纔不報警,所以才爲兇手求情。
“楊紅死前讓您保管的東西就是這個吧。”我將手中的盒子拿了起來問道。
“是這個,你怎麼找到的?”老人湊上前來看了看,然後有些意外的看著我“紅紅那孩子有一天哭著來到我這裡,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就是不說,只是讓我好好保管這個東西。可是沒想到她就這麼……”
“人死不能復生,不管如何我們都會找到兇手的。”我說著將手裡的盒子收了起來。
“不,你們不要找兇手,算我這老婆子求你們。”誰知道阿婆卻突然間顫抖著想要從炕上走下來,若不是身邊的柱子及時扶住,恐怕差一點從牀上摔下來。
“如果您是爲了袒護一個長得和您兒子那麼相像的人,那麼您對楊紅是不是就太過分了呢?楊紅屍骨未寒,可是您卻偏袒一個殺了她卻因爲長得像您兒子的人,而且那個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您的兒子。”我看著老人灰藍的眼睛說道,那一刻我能感覺到老人的絕望和驚異。
一邊的柱子顯然也有些安奈不住,但是還是被阿婆阻止了下來,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緩緩的開口:“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我的兒子,我只想求你們不管他做了什麼,請不要傷害他,哪怕再給他一次機會也好,就當做我這個老婆子臨終的請求好嗎?”
我沒有回答,也無法給出回答。
離開阿婆醋坊的時候,我和陸皓都長長的送了一口氣,看著手裡的盒子終於還是緩緩的打開了盒蓋。
可是躺在裡面的,卻是一個奇怪黑色遙控器,大概只有五釐米左右的長度,塑料制的外殼,黑色的外殼上只有一個橙色的按鈕,到是讓我陷入了疑惑,楊紅拼命保護的竟然就是這樣一個東西,而且兇手也是爲了這樣一個東西而殺人滅口,這小小的遙控器裡又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也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柱子的聲音。
我和陸皓轉過身,只看到柱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查的案子究竟是什麼,但是阿婆如今已經失去了能讓她繼續活下去的家人,雖然那個兇手根本不可能是阿婆的兒子,但是也算我求你們,如果抓到了他,請帶他來再見一眼阿婆好嗎?”
“好。”這一次我點了點頭。
後來我和陸皓走在返回警署的路上,這一路上陸皓一直再問我爲什麼沒有答應阿婆的請求,反而答應了柱子的請求。
“有些事你不會明白的。”我只是淡淡的回答,那個少年雖然停留在我的潛意識裡,他甚至存在在每個人的時間段裡,阿婆的時間,我父親的時間,甚至是我的時間,甚至連樣貌,年齡都不曾變過,這樣的人,就彷彿是超越了時間的存在,神秘莫測,如果他真的僅僅是清輝島的一個手下的話,那麼清輝島的這個組織也真的是相當可怕的存在。
“我說,有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守著那麼多的秘密,你不累嗎?好歹調查清輝島的事情也有我的一份啊。”陸皓突然間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著我“莫深,你不只是一個人。”
“如果我告訴你全部,那些秘密,恐怕你也無法承受。”我自顧自的說著,然後繼續向前走。
可是沒想到卻突然被陸皓扯了回來“我以專案組成員的身份向你調查,可以嗎?或者就當我幫過你那麼多次,這一次算你幫我。”
“不是誰幫誰的問題,而是揹負這個秘密會不會丟掉性命!”我不知道爲什麼陸皓非要如此的刨根究底,但是那一刻我卻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那一刻我也看到了陸皓臉上的驚愕。
再後來,我還是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包括父親失蹤的一些列問題,還有我在父親留下來的資料和照片裡發現了清輝島的事情,還有那個神秘少年的事情,以及我身爲一個複製人的秘密……
當這些秘密全部展現在陸皓面前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的安靜,沒有我預料的那樣暴跳如雷,甚至語無倫次,反而安靜的讓我覺得他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皓。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還是恢復到了往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啊,你早說不就好了嗎,至少我現在和你一樣知道了這些線索,不管清輝島在做什麼樣可怕的研究,至少我們已經注意到了他,我們就有希望摧毀它。”
“可能會丟掉性命。”我說。
“無所謂,反正我一沒有家人,二沒有牽掛,死掉就死掉了。”陸皓聳了聳肩,然後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卻給我一種難以形容的錯覺,就好像我們很久就認識一般。
若不是陸皓剛纔的話,我一直沒有注意到,雖然陸皓平時總是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整天膩在警局,身爲法醫卻似乎所有人都對他忌憚幾分,甚至連王叔似乎都像是在包容著他,甚至上次陸皓的一句話竟然就讓我徹底的排除了嫌疑,他如今似乎對我的一切都瞭解,而我卻始終沒能從他的身上看出分毫關於他的信息,就如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的家人是誰?他從何而來?卻從未聽他提起過。
陸皓,你到底是什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