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館事件發生的第二天,我接到了童老大的命令來到了嫌疑人所住的地方,蒙琴所住的正是那種一層樓十幾戶,每戶大概只有80多平米的小型出租屋,她的房子是在二樓往裡走倒數第二間,門上貼的福字已經有些發白,門口的鑰匙孔上佈滿了各種劃痕,鎖子應該長時間老化,估計鑰匙開起來也很費勁了。
我敲了敲門,卻沒有迴應,到是身後的房門被打了開來。
“你是找這家人?她早就不在了。”出來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繫著花格子的圍裙,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英倫長靴,鞋邊還沾著一些黑泥,手上帶著一隻烤箱的手套,手裡拿著炒菜的鏟子,說話有些大嗓門,到有幾分包租婆的樣子。從她身後看去,屋裡有些昏暗,也看不到究竟還有誰在。
“您知道她去哪了嗎?”我問。
“誰知道呢,一個月前來了個白頭髮的男人,帶著她走了就沒回來過,這不,上個月的房租都沒有交,說也奇怪,那個男人看起來也挺年輕,這麼就早早的白了頭髮呢,估計也是白化病吧。”那女人走出房門,說道那個白髮的男子還一臉匪夷所思的樣子。
“那您有聯繫方式嗎?”我繼續問。
“要有的話我早就打去了,之前留下的那個號碼居然成了空號,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是她的朋友嗎?要是熟人你替她把房租交了唄。”那個女人打量著我,一手還叉著腰,像是找到了債主一樣,恨不得現在就拿到租金。
“那在她走之前有沒有發生其他奇怪的事?”
“走前?除了那個男人之外沒有其他了。”女人有些不耐煩的看著我,“說真的,你要是他的朋友就幫她把房租交了唄。
“誰說沒有奇怪的事,這房子不是總出現聲音嗎,那天半夜你進去不是還嚇得跑了回來。”就在這時屋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應該是男主人“人家是來找朋友,自己歉的錢怎麼也說不到讓朋友來還。”
“哎喲,你這感情胳膊肘往外拐啊,欠的可是咱家的錢,我可不得要回來嗎?”那女人衝著屋裡吼著。
“您說屋裡有聲音?什麼聲音。”看到男主人也走了出來,但是當這個男人走出來的時候我卻愣了片刻,然後我連忙追問道。
“就是說話的聲音,像是什麼人在念叨著什麼一樣,也聽不清說什麼,但是一到半夜一兩點的時候就能從門口聽到,可是進去之後又找不到人,邪乎的很。”男人一臉神秘的對我說“小兄弟看樣子不像是那女人的朋友,是那個女人出事了嗎?”
“她本人到是沒什麼事,只是她是我們一件謀殺案裡的一個重要的嫌疑人”這家的男主人的感覺確實有幾分敏銳,但是我更好奇的是這個聲音,“你說的那個聲音現在還有嗎?”
“謀殺案?”女主人驚呼,聲音又提高了幾倍“那女人竟然殺過人?難怪她住過的地方鬧鬼,是冤魂尋仇來了。
“那聲音有是有,只是小兄弟你難道是警察?”男人有些狐疑的看著我,再一次確認我的身份。
“是的。”我掏出了昨天晚上童老大還給我們的警官證,這才讓這女人的聲音稍稍降低了幾個分貝,剛纔的氣焰完全不見了蹤影。
大概問了一些問題之後我便準備出去,只是臨走前那女人還是不忘問一句房租該怎麼辦。
但是拋開這些,我更好奇的是屋裡半夜的聲音,因爲並不相信鬼神一說的我有些擔心,這聲音會不會是蒙琴離開時特地留下來的呢?
可是如今這個時間沒有親耳聽到,也不能妄加斷言。
出了小區之後,我給童老大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現在的情況和問題,然後轉手撥通了陸皓的手機,交代了事情之後又讓舒心將一個微型壓縮文件傳送到了我的手機裡。
我繞著這棟樓轉了一圈,大致瞭解了範圍之後,便在附近的一些巷子裡轉了起來,這個小區雖然遠離市區,人羣也不算密集,但是相對來說能路過這間房子下面的路上也會時不時的路過新人,出了小區的門外,還有不少販賣小吃的攤位,一到深夜應該也算是熱鬧。
這也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的,既然她在爲張自辛工作,可是按照她的情況,即便是住在市區裡也不成問題,爲什麼又偏偏選擇住在這個離市區較遠,反而環境也不怎麼好的地方,更何況這裡的安全設施也很差,安全係數又沒有保證。
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是刻意再躲著什麼人,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穆子辰,可是既然她是服務於清輝島,並且身爲穆子辰的手下,又爲什麼要躲著他。
可是轉念一想,我卻突然又意識到一件事,或許她並不是躲著那個人。
午夜十二點四十分左右。
我再次站在了這棟小區的樓下,通往這棟樓二樓的地方剛好長著一棵槐樹,樹幹粗壯,樹枝剛好夠到二樓的窗戶,稍微爬幾步就能從窗戶進入蒙琴的屋子。
雖然說這算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二次爬樹,但是比我想象的要好,這棵樹不算高也不算難爬,幾分鐘之後我打開了蒙琴房間的窗戶。
翻過了窗臺跳進了房間裡,周圍裡黑漆漆的一片,我打開了手機的燈光,照亮了屋裡,屋裡的擺設比較簡單,桌上也沉積了一些灰塵。
而在安靜的環境裡確實有著呢喃聲,時而清晰又時而模糊,但是這些聲音雖然像是在說話,可是卻完全不是語言,倒更像是經過了某些特殊處理的聲音,還伴隨著一些滴滴的雜音,有時還會發出嗚嗚的哭聲。
但是這些聲音卻似乎並沒有固定的位置一樣,不管從哪個方向聽過去都找不到明確的位置,我在房間裡摸索著,尋找著,可是依然找不到聲源。
但是就在我有些鬱悶的時候,腳下突然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下頭纔看到那是幾根黑色的細線,從牀下環繞著桌腿,並且順著桌腿又向牆角延伸過去。
順著這幾根線我終於發現了一個小型拇指大小的擴音器,除了牆角之外,還有一個是放在牀下的,最後一個是放在電視櫃下面的盒子裡。
而這些奇怪的聲音就是從這些擴音器裡傳出來的,順著這三根線的主線,終於在一堵牆上發現了一個從牆皮裡延伸出來的黑線,而這面牆的顏色明顯和周圍的有些差距,應該是有人將一個類似於錄音機的設備放在裡面,這個位置應該是和旁邊插座的電路連著,並且設置了自動定時播放的功能。
我打開了手機,找到了和舒心要的程序,然後放在了這三個擴音器旁邊,然後軟件自動檢測聲音,並且把這些經過處理的聲音重新進行分析,大概進行了十多分鐘的音頻處理,就在手機電量即將消耗殆盡的時候,手機裡將還原的聲音重新播放了出來。
那聲音正是蒙琴本人的聲音,只是,她口中唸叨的文字卻讓我背上一陣冷汗,她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朗讀著一片小故事,而這篇故事我卻分外的熟悉。
在這個平靜的小鎮的深夜裡突然間出現了濃烈的霧霾,那些灰白色的塵埃再人們的喧囂聲裡漸漸的擴散,分裂,最終形成了模糊不清的灰白色牆壁,面對面站著的人兒看不清戀人的臉龐,伸出窗外的手隱藏在灰暗的顆粒物裡沒有了形體。
橙色的燈光在深沉的霧氣裡變成了模糊又虛幻的光斑,像是一個近視的患者摘掉了眼鏡,然後又將自己置身在了一片雲海裡,再看到那遠處的燈塔一樣。
而當人們全都回到了房間,活潑的兔子帶著一支馬燈,哼唱著歌謠一蹦一跳的穿過了亮著紅燈的人行道,周圍充滿了叮叮咚咚的節拍聲,彷彿隨著歌謠一同雀躍。
……
雖然這僅僅是故事的開篇部分,卻讓我腦袋裡一片混亂。
那是我在飛機上一本雜誌裡掉出來的一片打印的文字,我本以爲只是一篇被人遺忘在那裡的東西,可是如今卻出現在了這裡,出現在了清輝島人的口中。
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巧合。
我將擴音器留在了原地,然後站起身,回憶著腦袋裡所蒐集的有關的訊息,這個故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是清輝島刻意的放在我的面前,又是想要傳達什麼訊息,而這一次蒙琴刻意的留下這個東西,又是爲什麼?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開鎖的聲音,我下意識向窗戶口跑去,然後站在窗臺上,身後依然是開鎖的聲音,看起來這鎖子可以幫我拖延幾分鐘了。
“莫深,你這是搞什麼呢?”低下頭,看到陸皓在樹下看著我一臉疑惑的樣子,但是好在,我讓他帶來的繩子已經繫好在了樹枝上,並且也很結實。
“先下去再說。”
我抓著繩子順勢滑下了地面,也就在這時我也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等等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啊!”
就在我剛剛下來的時候,立刻捂著著陸皓的嘴轉身躲在了樹後面的垃圾桶旁邊,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上面的情況,那個包租婆的男人手裡拿著槍從窗戶外面張望著,雖然注意到了繩子,但是卻沒有看到人,大罵了一句,然後關上了窗子。
“那人是誰?”陸皓轉過身問我。
“清輝島的人,現在快跟我走。”
而我立刻拉著陸皓順著後面的一條小道向外跑去,這條小道看上去雖然像是死路,但是我用了整整一百天的時間走了這邊所有能走的路線,沿著向裡走去,翻過一個鐵大門就是馬路,這樣的路線是用時最短的,也是最容易逃脫的路線。
而就在我和陸皓好不容易逃到馬路上的時候,卻看到從大路追過來的男人衝著我們打了幾槍,竟然也追了過來。
“莫深你還真是不要命啊!”陸皓驚呼著,但是卻來不及多想,我們兩個人繼續向前跑去。
“快走!”
說著我拉著陸皓從轉彎處跑去,轉過彎,就看到童老大的車停在不遠處,而且還有幾個警察埋伏在附近。
“什麼情況?”陸皓看著這陣勢一時愣在了原地,再看著後面同樣追過來的那個男人直接被埋伏的警方抓了個正著,那個扮演了包租婆女人也隨後落網。
只是,還差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