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走了差不多十七個小時,終於從市區回到了老家小鎮。這一路上我腦袋亂亂的,除了那個讓我無數次驚醒的夢魔之外,就剩下整夜火車行駛的隆隆聲伴隨著我度過了難熬的夜晚。
下火車的時候是凌晨五點多,車站的人不多,只有少數的一些人拉著行李箱在路上發出了隆隆的聲響。
雖然穿著外套,可是秋天的寒氣還是穿過了大衣滲透到了皮膚裡,我打了個哆嗦,然後向出站口走去。
可是就在我剛剛走下地下通道的時候,空蕩蕩的地下通道沒有其他人,可是就在我剛剛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著另一種腳步聲。
下意識的我回頭去看,可是身後同樣是空蕩蕩的,只有幾根柱子立在過道的中心,並沒有其他人。
或許是過道里的迴音吧。
這麼想著,繼續向前走,聲音雖然依然存在,可是我已經確定那確實是迴音,當我踏出出站口的那一刻,熟悉的車站口已經沒有了接站的人。
這讓我再次想起小學的時候,父親時常出差,而我參加了一次動冬季的夏令營,那個時候回來的時候,母親就已經早早的站在車站口等著我,那麼溫柔的笑著。
只是如今,這僅僅成爲了某種時不時劃過腦海的回憶。
回到家裡,打開了門,屋子裡很安靜,換了鞋之後,喊了聲母親。
纔看到母親手裡拿著針線從裡面的臥室裡走了出來,但是這些日子父親失蹤之後,母親又蒼老了不少,看到我回來,她先是有些驚訝,然後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去給我倒水“走了一路累了吧,電話裡說已經拿到了畢業證,你這回來是準備回鎮裡找工作嗎?不是說讓你……”
“媽,我想回來看看,父親他還沒有消息嗎?”我接過母親端來的熱水問道。
“沒有,就像是真的消失了……”
“一定有辦法的,父親他不會有事。”我連忙打斷了母親的話。
“深兒……”母親看著我,像是有什麼話說,可是終究只是停留在了這裡沒有繼續說什麼。
“媽,家裡現在有關於父親工作地方的一些資料嗎?”我問道。
“資料?”母親先是一愣,然後繼續說道“你父親的工很少和家裡說,更別說他那些研究資料了,基本都不會帶到家裡來的。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沒事,就是隨口問問,父親常常忙於工作,我在想是不是能從這裡面找到線索。”
這些日子在市裡 面發生的事情讓我一直以來都被無數的疑惑所困擾,既然父親和清輝島有著很密切的關係,那麼也就意味著父親所留下的東西里必然也會有清輝島的一些訊息,此次回來我確實有一部分因素是想從這裡找到問題的一些線索。
“深兒,現在你也畢業了,就應該像其他人一樣好好的找一份好工作安定下來,你父親他警方那邊會努力找……我不希望你……”
“找不到父親的下落,我怎麼能安心。你明明也是很擔心的對不對,這些年父親忙於工作很少回來,而唯一陪著您的時候卻得了病,如今本該好好的過日子卻失蹤了,我是你的兒子,又怎麼不知道你真正的心情。”
那之後母親再沒有說什麼。
而我也不想繼續將本來輕鬆的氣氛再一次被失落和傷感所替代,換了鞋推開了門,我想我現在需要的依然是冷靜。
我家是在鎮子靠東邊的一處空地上,後面是一片小樹林,前面是一條柏油馬路,周圍也大概只有我們這一家二層小宅,因爲沒有其他人的干擾所以顯得格外的清淨。
順著這條馬路一直向西走,穿過前面活動廣場,就是市區裡面,相對來說人也多了很多,再往西就是之前父親療養的哪所小醫院。
因爲不想再去那家醫院所以我選擇了直接去活動廣場走走。可是因爲還是清晨,所以除了一些一早起來鍛鍊身體的老大爺大娘之外,廣場上的人並不多,就連經常在那邊跳廣場舞的人也還沒有出來。
出來的時候沒有加衣服,身上的寒意再一次襲來,這讓我的腦袋清晰了不少,選擇了一處長椅緩緩的坐下,看著頭頂上藍色的天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天空中起飛的風箏,還有少年歡樂的笑聲,以及母親溫柔的目光,可是這一切卻隨著時間悄悄的流逝,再也找不回來。
視線從天空漸漸的移開,周圍突然間開始播放著歡快節奏的小蘋果,不知不覺,空地上竟然已經聚集起了一部分人,看起那羣跳廣場舞的人也來的差不多了。
我站起身,身上凍的有些發麻,升了個懶腰。
就在這時,就在那羣圍在一起站隊的大爺大媽之中,突然間看到了一個帶著棒球帽和黑色口罩的人,透過縫隙他的目光像是在注視著我一樣。
那種眼神竟然讓我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隨即我衝著那羣人的方向走去,本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可是當我走到那邊的時候卻發現除了一些大爺大媽之外,並沒有剛纔那個帶著棒球帽的人,似乎他沒有出現過一樣。
難道又是我的錯覺?
或許是因爲最近我的心神有些不定,所以纔會出現這些幻覺吧,也許母親說的對,這些事情已經嚴重的干擾了我的正常生活,我不應該繼續這麼下去,只是這條路已經走了一半,如今根本沒有任何的退路。
“啊——”就在這時,廣場花圃邊上一個小女孩突然間尖叫了起來,然後哇哇的大哭著,女孩的母親連忙走了過去詢問情況。
“我看到一個妖怪,好可怕。”小女孩一邊哭一邊指著前面的空地說著。
而她的母親看了看周圍根本沒有什麼妖怪,只能責備道“哪裡有什麼妖怪。”
“可是真的有,那個人的臉黑漆漆的,還有褶皺,好可怕,他是不是來吃不聽話的壞孩子的。”小女孩繼續哭著。
母親沒有辦法,只能安慰道“不會的,只要你不哭,聽媽媽話,怪物就不會找你的。”
聽到這個小女孩立刻停止了哭泣,然後抱著媽媽不放,而她的母親也親暱的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親。然後牽著女兒離開了花圃旁邊。
不知道爲什麼,看著這對母女,我竟然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溫暖,母親曾告訴我,小時候我也常常說自己會見到各種妖怪,而且身爲一個男孩子還很害怕黑暗,可是每當我說有鬼怪的時候,母親總是會緊緊的抱著我,然後給我講那些在黑暗裡保護著人們的英雄的故事,直到我能安然的入睡。
這一切雖然我記不太清,可是母親說的時候臉上的微笑,卻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再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回去又該讓母親擔心了,或許這次回來,即便不是爲了自己,也該爲了母親,去好好的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吧。
只是在這個小鎮裡,我又能做些什麼呢?不知不覺走到了剛纔那對母女所在的花圃旁邊。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一張黃色的廣告紙落在了我的腳下,仔細一看是一張招聘的廣告,內容是偵探事務所助理,月薪3000到4000左右,聘請要求到是令我意外,單純的寫了一句:你要你敢來,我就敢聘用,位置也在離活動廣場不遠的和平路上。
我不由的笑了笑,這樣的要求還真是特別呢,萬一去的都是些沒什麼用處的人,那麼這個招聘的老闆不得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嗎?
不過這倒是讓我有了強烈的好奇心,在這種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手收起了這份廣告,然後走向這個地址的方向。
到了和平路上,兩邊的二樓上基本都是些美髮店和服裝店之類的房子,還有幾家網吧,而這個偵探事務所剛好就加在網吧和美髮店中間,而且連招牌也沒有,只是用一個簡陋的木板寫著名字。
這樣的反差讓我不由的一愣,這一定是騙人的吧。
可是也就在這時,我再一次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向身後看去,可是什麼都沒有。
是我多心了嗎?總覺得有什麼人一直在背後盯著我。
仔細看去,周圍到是有幾個路人,一個站在小賣鋪前抽菸的男人,一個在路口賣煎餅的老人,還有一個蹲在修理店門口的小哥。仔細看去這三人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可是他們的耳朵上爲什麼都塞著一個黑色的東西?
但是如今,更令我好奇的卻是樓上的這家簡陋的事務所。
通過外跨樓梯我上了二樓,路過了那家網吧,就是這家事務所的門,只是門簾半開著,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輕輕的推開門。
“有人嗎?”
可是沒有人回答。
我試探性的再次往裡走了幾步,繼續問道。
可是屋子裡依然沒有任何的迴應,就在我準備後退出去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陣咯咯的笑聲,如果要形容的話估計是某種殭屍片裡面殭屍發出的那種咯咯聲。
緊接著頭頂上嘩啦啦一陣聲響,然後腳下掉下了一個美髮店裡的人頭模型,上面用黑筆畫了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圖案,我緩緩的拿起那個模型,本來想把它放到靠近我的桌子上,可是卻意外的看到,這些扭曲的線條下面掩蓋著幾個用紅筆畫成的標誌,這不是其他的標誌,而正是清輝島研究所的雙魚形狀標誌!
也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到我的後腰被什麼東西頂住,然後一個人沉悶的聲音緩緩的說道“不許動。”
“你是誰?”我連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