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址我找到了清水路,這是一片平民區,大多數是合租房和簡易的小型旅店,周圍還有一個較大的菜市場,菜市場前面還開著幾家爲酒店做清洗工作的洗衣房,所以外面的各種架子和繩索上掛著不少白色的牀單。周圍人來人往,經過了詢問,穿過這些白色的牀單架子之後,終於找到了379號住宅。
這是一間上下的小二樓,但是佔地面積不大,樓下是一家肉店,樓上是普通住宅屋,當我經過了肉鋪然後從後面的樓梯走上去敲門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從外面剛剛回來的女主人。
女人穿著一件格子的外套, 手裡提著買菜的袋子,面容有些憔悴,眼睛有著黑眼圈還微微有些紅腫,看到我的時候先是一怔,然後恢復到了剛纔的平靜。
我自稱是徐夕的同班同學,當我介紹完自己的身份之後,徐夕母親讓我進了屋子。
她告訴我得到徐夕出事的消息之後,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發生這樣的事,若不是警察幾個小時前來找她,她甚至覺得這只不過是有人對她開了一個過分的玩笑。
聽徐夕母親講他們家並不富裕,徐夕的父親是建中工地的工人,母親是一家洗衣店的女工,平時他們二人忙於工作很少顧及的到徐夕,可是爲了讓她好好唸書,他們也只能這麼辛苦的工作。
徐夕從小就很懂事,從來不亂花家裡的一封錢,就是現在念大學的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打工一分一分攢起來的。
之前警察問她的女兒是否生前和什麼人有過過節,那麼這位母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文靜善良的孩子會和什麼人結怨,甚至還送了性命。
聽了徐夕母親的講述之後,我坐在沙發上,大致的看了一眼這個女孩生活的地方。
這個不是很大的家,雖然很簡單,但是卻很溫馨,在徐夕的房間裡還能看到不少女孩子有的各種毛絨玩具,還有一些小說文摘什麼的,和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在她的桌上也放著一些手鍊,脣膏什麼的東西,雖然平時生活節儉,但是一些物品鎖體現出來主人的性格卻清晰的展現在了我的面前,這個女孩不僅也很在意自己的外表,而內心十分單純,對未來有著憧憬和嚮往,可能略微有些內向,但是也不能改變這個女孩可愛的一面。
我隨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白色小貓娃娃,想象著這一切事情如果沒有發生,那麼這個女孩應該就是坐在這裡,拿起了這個娃娃,然後做著她該有的童話夢吧。
可是就在我拿起那個小貓娃娃的時候,手指卻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刺到了一樣,下意識的那個娃娃掉在了桌子上。
“怎麼了?”徐夕的母親發現了我的異常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問道。
“沒事,這個娃娃是徐夕很喜歡的一個嗎?”我將自己滲出血的手指背到了身後,然後用另一隻手拿起了這隻小貓娃娃,仔細的看了看。
“這是她也挺喜歡,聽說是之前她同學送給她的,最近總是把它放在桌子上,而她從小最喜歡的還是上面的那隻粉色的兔子,想想還是小時候她過生日的時候她爸爸給她買的呢。”徐夕母親將手裡的水遞給我,在我接過水的時候,卻看到在她的手腕上有些許淤青。然後又像是看到了我的目光,連忙將衣袖拉了拉。
“對不起,阿姨您也不要太傷心了,徐夕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下去。”我安慰道。
但是目光還是停留在了這兩隻娃娃的身上,手裡的這隻小貓娃娃雖然看起來很普通,可是我看到就在它肚子上有一些凌亂的線頭,而且縫合的線也和旁邊線的顏色有些不太一樣,我輕輕的捏了捏剛好刺到我手指的那個位置,裡面確實有一個硬硬的薄片的東西,就像是一個鐵片之類的東西。雖有疑惑但也沒有理由在徐夕母親的面前將這個娃娃拆開來看。
而且再看看上面那隻粉色的兔子,又看看其他放在一邊的娃娃,它們的身上還都有著不同的縫合處,而且令我奇怪的是,在一個女孩子的書桌上到是有這麼多的玩具,可是牀上卻看不到任何一隻娃娃,就連一些女孩子常常放在枕邊的耳機或者是小掛飾之類的都沒有。白色的牀單被罩以及枕頭,整潔的令我有些意外。
坐了一會兒,喝了幾口茶我也準備離開了,就在我剛剛走出門的片刻,徐夕母親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問我“你認識宿莉莉嗎?她之前好幾次來找過小夕,可是小夕都不在,現在出了這事,如果你認識的話替我向那個姑娘轉告一聲謝謝她一直以來對小夕的照顧。如果她想來,徐媽媽給她做了她和小夕最喜歡的南瓜酥等她。”
我本想告訴她宿莉莉也已經死了,可是當我看到那女人臉上的憔悴便知道不應該再告訴她這樣的消息來刺激她了,“好。”我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這個家。
出來的路上,天色已經不早了,可是我反覆的思考著這些事的前因後果,向著露西母親最後的那番話,看起來這個宿莉莉和徐夕之前的關係很不錯,至少好到情同姐妹,不然徐夕母親也不會在女兒離開之後想到她。
可是,我被刺破的手指還在隱隱作痛,那個藏在小貓娃娃裡面的那個東西讓我不由的懷疑。
就在我離開巷子,準備去路口打車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帶著黑色墨鏡,鬼鬼祟祟的人衝我走來,冷不丁擦著我的身邊走過,下意識的我反手抓住了他剛剛伸進我口袋的手。
那傢伙一看被發現,立刻掙脫了出去,再一看他的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皮夾子,然後從我身後的巷子跑了進去,我一抹口袋,然後迅速的追了過去。
那個人一邊跑一邊推倒了路上的東西想要避開,就看到他將幾個晾著白色牀單的架子推倒在地上攔住了我的去路,眼看著就要讓他轉個彎逃到另一個巷子裡,可是就在我有些鬱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卻看到那個人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樣,竟然硬生生的被反彈了回來,然後吃痛的在地上打滾。
再一看,從巷子裡走出一個握著拳頭,穿著警服的短髮少女一臉得意的看著那個人,然後一彎腰揪起了那個人的領子,眼看著就要再給上一拳:“還跑?跑的了嗎?也不看看你遇到了誰?”
“舒心?”還沒有等熟悉的拳頭再打在那個人的臉上,我喊出了她的名字。
舒心回過頭,先是一愣,然後收回了正要打那個人的拳頭,驚訝的看到了我“莫深?怎麼是你?難道陸皓也在這裡?”說著然後向四周瞅了瞅,但是並沒有陸皓的影子。
十五分鐘之後舒心聯繫了局裡,然後幾個人帶著那個小偷離開了巷子,舒心也把從小偷手裡搶回來的錢包還給了我,如今只剩下我和她兩個人呆在這裡。
“陸皓大半夜出去原來是找你去了?難怪我給他打電話一直不接!還說什麼是童鑫明找他有事!敢騙我!”聽我說了陸皓之前來找我的事情,舒心突然嚴肅了起來,然後打量著我,我本以爲她會爲這個生氣,畢竟很容易看的出來,舒心雖然總是欺負陸皓,可是心裡卻是喜歡陸皓的。可誰知道突然的,她在我耳邊低聲問道“你和陸皓誰上誰下?”
“……”
儘管後來我一再解釋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我的解釋在這個已經腦洞大開的腐女面前已經變成了另一種意思,結果就是我聽了整整一路腐女腦補的各種YY,就連出租車司機都被這個傢伙說的有些懷疑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個GAY。
好不容易熬到了舒心家的樓下,看著這活祖宗下車我本來長長的鬆了口氣,還想著自己終於明白陸皓爲什麼那麼怕她了,這何止是肉體的摧殘,這精神的摧殘也是一種劇毒啊。
可是還沒等師傅繼續開車,舒心突然間又趴在車窗上,一雙大眼睛嘩啦啦的盯著我,然後神秘兮兮的說道“你一定要相信,陸皓他對你是真愛!”
“……”
於是在司機師傅異樣的目光裡我熬了十多分鐘的尷尬氣氛,終於回到了學校。
不過話又說回來,舒心和陸皓之前不是都是小鎮局裡的人,陸皓來城裡就不說了,可是連舒心都跟著來了,雖然說陸皓和舒心兩個人的能力呆在鎮子裡的警局確實有些委屈,突然被調到這裡也沒什麼奇怪的,可是我就是有些不安,就像是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和計劃好的一樣。
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我走上了宿舍樓,可是剛剛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卻不小心踢到了放在臺階上的水桶,裡面的水撒了一地,我想著應該是今天打掃走廊的清潔工忘記提走的,看了一圈周圍也沒有拖把之類的東西,所以扶了起來之後也就沒有再管,直接走到了距離樓梯口的第二間宿舍門口。
我掏出了鑰匙準備開門,可是就在鑰匙插到鑰匙孔之後,我愣了一下,手中的鑰匙只轉了一圈,我記得我出門的時候明明是鎖了兩層鎖,難道是宿管進來檢查過?
雖然疑惑我還是推開了房門,可是鋪面而來的卻是一陣陣濃烈的福爾馬林味,房間裡黑漆漆的一片,讓我差一點覺得是我走錯了地方。
可是就在我剛剛邁進門的那一瞬間,乘著窗外的月光,我似乎看到了,在我的書桌上放著一個白色的頭骨,那黑森森的兩個眼窩就這麼盯著我。
身後彷彿傳來了陣陣的寒風,像是有什麼人在向我的領口吹氣。
我轉過身,可是空蕩蕩的樓道里卻並沒人影,只有亮堂堂的走廊,和走量盡頭廁所裡的流水聲。
可是爲什麼在我桌上會放著一個骷髏?是誰在惡作劇?
我的另一隻腳也跨進了門,然後在右手邊的牆上摸著電燈的開關,可是那一剎那,我摸到了一團黑茸茸的東西,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長著黑色長髮的骷顱骨架直挺挺的站在那邊!
我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幾步,可是就是這麼一退我的嘴巴被人捂住,一把銀色的刀刃抵在我的脖子上。濃烈的福爾馬林味道在周圍彌散開來,我甚至那一刻想到了之前做過的那個夢,我被人分支放在木桶裡……
也許那個夢就是預知了我的今天,我並沒有真正的過著我平靜的生活,這一切只因爲我又插手了這個案子,我該付出代價,耳邊彷彿又傳來了手機的震動,那個模糊不清的求救聲,那個永遠走不出去的走廊……
我的意識也在漸漸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