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爆裂聲持續了大概20多秒,再然後我能聞到灰塵和泥土的味道,再看看身邊一片漆黑,走廊裡的燈已經徹底斷了電,腳下到處是碎石,這次的小規模爆炸怕是已經將樓梯炸燬了,這樣黑暗的走廊完全看不到一點光束,怕是前後的道路也被炸燬了。
“該死,這下麻煩了。”身邊的陸皓說著打開了一束光線,從手錶裡面的微型手電筒裡的光照亮了周圍的環境,我們兩人剛好被夾在墜落的天花板中間,不僅是退路,就連旁邊房間的門都被擋住了。如果不搬開這兩塊大石板,根本不可能出去。
“看來無論如何今天都不能活著出去了。”我苦笑,這樣的黑暗雖然是我最熟悉的感覺,也是我最害怕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反而覺得最安心,或許它本來就屬於我“最後還是又連累了你。”
“說什麼蠢話!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陸皓瞪著我,然後在四周尋找著其他的出口。
“這樣的承重板,不借助外力,光憑我們兩個也不可能挪開,就算是藉助工具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分鐘的時間裡挖出去。”我看著剛剛拿起一塊土石敲擊牆壁的陸皓突然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莫深,你知道嗎,我有時也挺討厭你這傢伙。”在陸皓手錶裡微型手電的燈光下他丟下了手裡的土石,“總是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似乎一切都與你無關,高高在上,彷彿什麼都能看穿一樣,令人無法親近。”
陸皓手錶上的指針依然在不停的走著,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我們的生命也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瀕臨絕境。
“可是呢,就是這樣的你,披著一幅不可侵犯的外衣,卻要比所有人都脆弱,甚至要比所有人都害怕孤單。”陸皓接著蹲坐在角落,看著手錶的指針,手錶上的光線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輪廓,“哪怕只是一個人,卻依然在用你的方式保護著身邊人,或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沒有想到陸皓會突然間說這樣的話。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說著我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捻起一把土塊,然後緊緊的握在手中,直到他們全部化爲粉末。
“只剩下30秒了。”陸皓將手錶伸過來給我看。
指針依然在不停的運行著,每一秒卻又顯得那麼的漫長,我想過很多種自己死亡的方式,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是這樣死在這裡,帶著腦海裡那些沒有答案的疑惑死在一場爆炸裡。
“哦。”我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聽著這安靜的環境裡唯一的滴答聲。
“也不知道被炸死會不會疼,或許我死後會有其他人來解刨我的屍體吧,但是他們一定沒有我細心的,不對,或許我根本就不會留下屍體吧,還真是有些悲哀呢。”陸皓自顧自的說著,然後撥弄著手錶,燈光在他的撥弄下一閃一閃的。
“反正死了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說。
“誰知道呢。”
終於,手錶裡的燈光終於還是沒能堅持住,在幾次微弱的閃爍下徹底的熄滅了,這片空間裡只剩下了徹底的黑暗,還有指針微妙的滴答聲。
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捨不得,哪怕僅僅的帶著別人的皮囊,可是我卻依然想要活著。
最後,那些滴答聲漸漸的變得模糊,開始變得像是水聲,叮咚,叮咚的敲擊著地面,我甚至已經忘記這些滴答聲究竟響了多少次,直到,那茫茫的黑暗裡突然間出現了一絲光亮,就像是清晨醒來是看到的第一束光亮刺痛眼睛一樣,就像是剛做了一場夢卻突然間清醒過來。
“找到他們了。”而邊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人聲,朦朧裡我彷彿看到了一閃透著刺眼光芒的大門,在門口站著好多的人,那些人急急忙忙的衝我走來,我看到了王叔的臉,還有母親的身影,甚至在那麼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輪廓。
那個輪廓刻在我的腦海裡,那個曾經將我從冰冷黑暗里拉出來的人。
“父親……”我輕聲呢喃,但是,那個身影卻逆著人羣漸漸的消失在那蒼白的光芒裡,我想要伸手,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爆炸並沒有發生,我和陸皓在一個小時之後被趕來的王叔和幾個消防人員一起救了出來,而事後他們終於從後面的牆壁打了一個口子,進入了那間屋子,可是不幸的是,那些被放在裡面的資料竟然全部不見了蹤影,並且就在這個房間的牆角竟然有一扇通往外面的暗門,應該是有人之前已經進來將那些資料帶了出去。
而陳雲的屍體就安靜的躺在地上,他的手裡緊緊的握著那個鑲嵌著照片的項鍊,聽他們說是自殺,而裡面的**線路被拆毀,並且時間定格在爆炸的前一秒。
雖然不知道在那之前陳雲經歷了怎樣的思考,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一條就連清輝島無法左右的道路。
這間小小的醫院雖然沒有引發生大範圍的爆炸,可是卻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失,包括重建的費用也是一筆巨大的資金,只是好在沒有其他人受傷。
可是這些日子裡,雖然說一直是在調查清輝島,但是轉來轉去始終沒能查出他們真正的底細,甚至連他們究竟在什麼地方都不曾知道。
父親和他們對持了那麼久,也僅僅是摧毀了他們很小的一部分,如此龐大的機構,背後如果沒有強大的支撐體系是不可能走到現在,想要全部的連根拔起必然是一條十分艱難的力,與清輝島的鬥爭更是充滿了未知。
不管是那個神秘的少年,還是父親的下落,都讓我更加堅定了信念,哪怕就爲了這個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個星期之後,在首都的機場,穿著厚重的大衣,拿著手裡去往國外的機票,看著身後來來往往的人羣,有些是爲了工作而匆匆忙忙的前行,有些卻是和家人一起幸福的旅行,我不由的嘆了口氣,雖然生活就是這樣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甚至有些乏味,可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著,爲了各種各樣的目的而活著。
“真的決定要走嗎?不要誤會,我只是路過而已。”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陸皓的聲音,他就這麼站在離我不遠的柱子旁邊,手裡擺弄著手機,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像是隨口一問一樣。
這個傢伙雖然表面總是一副痞痞的樣子,可是唯獨這個,我最明白,他要比其他人更加細膩,至少同樣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雖然不知道他的過去,甚至完全不瞭解他的一切。
但是那又有什麼重要呢,至少我知道他的現在。
“恩。我在父親留下來的資料裡找到了一些文件,這些文件的發源地都是國外的一所基因研究基地,而這些文件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麼,但是卻有著清輝島的標誌,所以我想去看看……”
“隨便你了,在外面可沒有我這個大好人在身邊。王叔讓我告訴你,你被他開除了。”陸皓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然後走了過來,並且將那東西塞到了我的手裡,然後大步流星的走入了人羣當中,“清輝島專案小組等著你,童老大親自設計的徽章收好了。”
陸皓的背影漸漸的消失不見……
耳邊迴盪著來來往往人的腳步聲,時間彷彿定格在了一個階段。
我愣愣的看著手裡的那枚橙黃色的徽章,用黑色卡通英文寫著專案組的縮寫,看著一點也不正式的橢圓形規格,完全想不到會是之前兩次審訊我,一直板著臉的那位大叔童鑫明的傑作。
聽到大廳裡傳來了登機的通知,我也跟著人羣緩緩的走到了檢票口。
人生裡充滿了許許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正因爲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在枯燥無謂的日子也會變得充滿了趣味,也正是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給了許許多多人難以估計的希望。
沒有試著去做,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在飛機起飛的最後一刻,我甚至還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最後一搏,或許陳雲也不會選擇解除**,如果陳雲沒有選擇相信楊紅,那麼這一切依然是一個死結,如果那時我沒有選擇相信父親,或許我也不會擁有現在的生活,相反如果陸皓沒有選擇相信我,我或許真的不可能活到現在。
或許也是因爲在那刺眼的光亮裡我看到了父親的背影,那個我永遠追不到的背影,那道照亮了黑暗的光亮,無論如何我都想再看一眼。
不由的想起了那天從醫院裡被救出來的那一刻,陸皓和我說的話。
“看來我們還沒有完全輸給清輝島,至少這樣的奇蹟還確實存在著,所以千萬不要放棄任何的一絲希望。”
飛機終於還是平穩的起飛了,在這片蔚藍的天空上,我們都是一隻小小的風箏,但是無論飛的多高,飛的多遠,我們始終能找到我們來的地方,因爲有一根牽連著你的那根細線,微妙卻那麼的重要。
我是莫深,來自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而我現在要去的便是能更接近父親的地方。
但是,對你來說,我可能依然是個陌生人。
而我的故事卻僅僅是剛剛開始。
【篇章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