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旋風從陸路返回蓋婭城，一路上不斷得到情報。阿里夫稱蓋婭城有人謀叛，附近大教區聲稱有地方治安軍搶劫護教軍倉庫，自行武裝。旋風擔心被抄後路，留下江布爾帶領五萬禁軍延線佈局。現在，他已經把雪域高原經營爲第二首都。吉尊白瑪集中民財，全力支持行轅，附近幾個大教區因爲他能平定李永賢叛亂，也十分忠心，反而是蓋婭城敵意深重。

部下中已經有遷都的提議，旋風考慮在三，認爲現在並非遷都的好時機。蓋婭城畢竟有幾百年積累，沒有比它更合適的都城。香巴拉大教區只能方便指揮作戰，遠離世界主要地區。

旋風一回到蓋婭城，坤贊就公開在教士團大會上指責他。“你果然在出賣本教利益！本可乘勝追擊，剿滅魔鬼，偏要什麼談判。”

不敬禮也不稱呼聖尊，這幾乎是公開的反叛，但卻沒有人出來制止坤贊。旋風深知來者不善，故意無視他的不敬。“各位，如果你們真想徹底消滅魔媒，只有一條路，就是開放禁令，允許我製造魔鬼武器。”

“不！如果開這個禁，我們不如立刻舉手投降，以求茍活。”坤贊大聲反對。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既然如此，我就坦白相告，現在能把戰爭打到僵持的程度，是因爲魔鬼武器還不強大。十年內他們就會再生下一代武器。內燃機已經出現，飛機再複製出來，我們將任人宰割！”

這裡沒有任何魔鬼專家，誰都不知道什麼是內燃機，什麼是飛機。“管他們搞出什麼機，當年魔媒都能飛到太空裡，還不是照樣被教祖和前輩征服？”

“當年打敗魔鬼的是民心。現在我們有嗎？正教統治了一千年，得罪無數門派，早已離心離德。”

坤贊盯著旋風，鼓著兩腮，胸膛劇烈起伏。這不是他需要的時代，一教之主居然能講這種喪氣話？

旋風並不在意周圍的目光，他只想說出心裡話。“現在停火，我們還有全球四分之三土地，近九成人口。最重要的是正教能夠保存。真到我說的那一天，我們連談判條件都開不出來。”

“旋風是對抗魔媒的專家，如果他這樣認爲，肯定有其道理。”也有人還在支持旋風，但是立刻被鬨笑聲淹沒。看來，這羣人串謀已久。旋風發現自己陷在一場批判會上，失去了教主的威嚴，不得不和這些人拍桌子爭吵。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信息不暢，經營好東邊，這裡就成爲盲點。阿里夫雖然有軍隊，卻左右不了首都政局。

“不，要消滅魔媒，最重要的不是技術，而是決心。”坤贊經過長時間發動，在這裡已經佔據優勢，尤其是這個會議室裡，更不能讓旋風擁有氣場。“這個亂臣賊子只是要蘇吉拉納平分世界，拿我們所有人當籌碼！”

這是叛亂，徹底的叛亂。旋風掃視四方，沒人指責坤讚的忤逆言論。怎麼辦？旋風拍案而起，由阿萊塔納保護著離開會場。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當地禁軍已經不聽調遣，阿里夫更是失蹤多日，沿途上他收到的都是坤贊發出的假信息。這些人恭迎他回到首都，就是要逼他放棄談判。如果不答應，便會訴諸武力。

旋風帶回來一萬名死忠部隊，經過苦戰後控制了聖山。封鎖了十幾條進山的路口。這時，旋風纔得到準確情報，北方大陸方面軍烏卡里元帥，不久前調到北方的瑪辛加岳父尼薩卡都是坤讚的同謀。

一千多年前，那裡是工業革命發源地。進入真理時代，由於地少人寡，早就被邊緣化。北方面軍只有兩個集團軍，遠離戰爭熱點，旋風根本沒瞧上它，連個親信都沒安插。

正是因爲長期受冷淡，烏卡里晉升無望，遂與坤贊互通款曲。半年來一直在秘密徵兵集結，現在已經有十萬大軍。等旋風入城後，這些軍隊就從附近埋伏地點出發，分幾路撲向蓋婭城，沿途不斷通令當地民團加入軍隊，去蓋婭城保衛正教。

坤贊能成大事，確實是由於一心爲教。他和烏卡里約定，如果推翻旋風，推舉烏卡里擔任新教主，坤贊一心輔佐。這樣就避免了反叛大事未成，先行爭奪權利的弊端。

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旋風把長女和金永真叫到身邊，分別拉著他們的手。此時他再也不是一教之主，只是個關心孩子的父親。二女兒儂藍，三女兒素帕都在，儂藍還牽著旋風剛會走路的小兒子。

“絲琳寬，金永真，我知道你們的感情。現在請你護送她們離開。如果城破，我就不在人世了。你要照顧好絲琳寬。我現在不是以教主身份，只是以父親身份承認你們的婚事。”

“爸爸……”絲琳寬撲到父親懷裡，痛哭起來。

“叔叔，和我們一起走吧。”金永真懇請道。

“孩子，身爲正教之主，我有責任和它共存亡，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以聖山現在的兵力，仍然可以在被合圍前突出去，旋風逃生有望。但是以一教之主身份從聖山逃亡，等於喪失了所有合法性。旋風命令堅守聖山，並向東南方求援，同時派人護送絲琳寬和金永真，直朝南海奔去。那裡不時有近衛軍的小型船隻進行偵察，只要投入大海就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