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長上，我覺得這事不宜過急。”

旋風表明決心後，心腹阿萊塔納卻第一個表示反對。他受命主管情報，在崇聖大教區布有眼線。四年前受江玉琴苦肉計挑撥，旋風發大軍直逼居仙城。從那以後，李永賢便秘密打造兵器，以備不時之需。

“當地鐵墳管理十分混亂，他仗著自己是大教士，私下批了好多金屬。這幾年累計下來，怎麼也得有一萬噸金屬變成武器。”

冷兵器時代，武器無非刀劍弓弩，一萬噸金屬足夠武裝二十萬人。“他敢公開鑄炮嗎？”旋風問道。

“這個倒還沒有。”

真理教允許民團打造簡單武器，保境安民。至於火炮、戰船這些高端武器，必須由護教軍制造，私鑄就是叛逆行爲。“只要他沒鑄新炮，我就不怕他。”

旋風的老友薩瓦蒂也在這裡視察海軍。聽到他想有所行動，馬上表示可以派戰船運送部隊，沿江上溯，直達居仙城。於是旋風點齊兩千精兵，乘船北上。阿里夫在居仙城外還有一萬士兵，可以互相策應。

一個月後，旋風便以巡察爲名直抵居仙城。這裡也是東大陸方面軍的轄區。元帥要來視察，地方官不能阻攔。總共一萬兩千名士兵，也不算大敵當前。

到了居仙城，李永賢免不了宴請這位總帶領。旋風把軍隊紮在城外，只帶幾個親隨入府赴宴。席上只有豆腐、蓮子羹之類的素食，以標榜主人公修身養性的習慣。落座後，旋風便問起魔鬼迷魂案的情況。“聖尊乃百教匯宗，萬族領袖。他曾經說過，凡事不論民族，只分良莠。大教士以爲如何？”

“那當然是至理，我們一直秉承聖尊定下的原則辦案。”

接下來，旋風不斷擺出證據，李永賢也反覆辯駁，聲稱這是草民心懷偏見。“覺得自己吃虧，別人佔便宜，人之常情嘛。廣而概之，本教區沒有偏袒任何族羣。”

雙方脣槍舌劍，你來我往。旋風談得餓了，先吞了一碗蓮子羹，接著說道：“我不是漢人，不過對漢俗稍有所知。有位漢族先賢說過，君爲臣綱，君不正，臣投外國。父爲子綱，父不慈，子奔他鄉。當年天下分裂，投奔外國屬於不義。如今環宇一統，教區之間人們自由往來。但如果哪個教區無災無難，當地人卻大量外流，是否可以判斷主事者欺壓良善呢？”

話沒說完，旋風忽然捂住肚子，疼得彎下腰去。幾個護衛馬上把他圍住。“這個……這個……”

李永賢也愣住了。就在這時，旋風身邊一個小夥子箭步掠過宴會桌，跳到李永賢背後。一隻胳膊箍上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抄起李永賢的筷子。稽察隊長崔立志在一邊陪客，見勢不好，一掌劈向來人面門。小夥子用筷子一擋，筷子被劈成兩截，小夥子用筷子斷口抵住李永賢的眼睛。

“竟敢謀弒總帶領，意圖造反，大逆不道，我看誰敢過來！”

這個小夥子正是旋風內侄哈立德，帶在身邊訓練兩年多，已經成了貼身高手。看到李永賢被擒，他的親隨也不敢上前。“一定……一定是有誤會，將軍怎麼樣了？”李永賢也無法判斷出了什麼事，他自己是沒下令放毒，也許手下有人挑事？只見旋風跪在那裡，捂著小腹，臉漲得通紅，額頭淌汗，身體抽搐，話都講不出來。

“退出去！都退出去！”

哈立德箍著李永賢向外走，只要他一發力，那雙筷子就會洞穿眼眶，深入腦髓。主人們只好由著他們退到院外，上了軍車。在車廂中，李永賢近距離觀察旋風，覺得他表情痛苦，並非演戲。“將軍，本人絕無加害之心。這件事還要查清楚爲好……”

旋風臉色蒼白，完全說不出話，李永賢也不敢再說下去。一行人迅速離開居仙城，與兩千護兵匯合。隨軍醫生給旋風洗了胃，狂吐一陣，扶到另一輛車裡休息。李永賢被江布爾看押在一旁。周圍十幾組傳令兵分頭散開，策馬朝不同方向絕塵而去。

“你們要做什麼？”李永賢質問江布爾。

“你謀弒護教軍總帶領，有造反嫌疑。我們火速通知全境護教軍撥營起寨，平定叛亂。還要通知東南西北四大教區護教軍全面警戒，配合剿匪。”

“這是你們計劃好的是不是？旋風那是苦肉計，對嗎？”李永賢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他自己吃了什麼東西在演戲，是不是？”

江布爾冷笑一聲。“放屁，你圖謀自立，天下皆知，這次只是我們抓到證據而已。”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幾小時後，派出去的傳令兵不是被趕回來，就是被當地人擄去。治安軍總帶領湯衛教帶領上萬名官兵，副帶領彭夢麟帶領數萬民團已經將這裡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