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爆炸聲響過後，旋風以爲出現了幻覺，他最後一次聽到這種爆炸還是在魔都，擲彈筒！沒錯，是魔鬼武器。護教軍雖然有霹靂彈，但是火藥爆炸起來的聲響遠不及此。

旋風衝出營帳，只見雪山上幾團白霧剛散，又有幾團被激起，然後傳來幾聲轟響。看位置，至少在四千米以上。

禁軍將領紛紛跑到院子裡，望著雪山上的怪異情形。除了魔都之戰的親歷者，沒人見過這種爆炸，更不用說在這麼高的山坡上，護教軍根本不可能把青銅鑄炮拖到雪山頂上發射。

“魔媒？”

“是魔媒！”

“他們怎麼能打到這裡？”

“爲什麼朝山頂開炮？”

“……”

有個當地軍官反應快，只看了幾秒鐘便大聲吼叫：“雪崩，快保護聖尊離開！”

話音剛落，山頂上白霧翻滾，大片積雪向下墜落，越來越快，越來越多。雪崩！是雪崩！外來的軍官都醒悟過來，江布爾立刻令人牽來馬匹，駝著旋風和家人速速離開。就這麼幾分鐘，雪崩已經推送著氣浪衝到山腳，開始掃蕩附近的鎮子。

“大家都讓開，聖尊先走！”

江布爾奮力策馬在前，護送旋風跑出鎮子。雪浪飛奔，時速超過當年的列車。山谷裡一個個鎮子被吞沒，一片片營帳被掃蕩。“去高處，往高處去。”江布爾聲嘶力竭地喊道，保護旋風騎馬跑向一處小坡。等他們到達那裡時，雪浪前緣剛好衝過腳下的營地，將沒來得及逃離的護教軍悉數掩埋。

幾個月前，殘存的百靈隊員乘坐蒸汽船沿長江西進，直達崇聖大教區邊境。他們從那裡上岸，化整爲零，前後呼應，直插香巴拉大教區。一路上都是高山峻嶺，好在科學時代末期，中國人在這裡大興土木，如今還留下不少寬闊的路基和隧道。百靈隊通過它們，朝旋風的營地疾進。遇到大隊護教軍就隱蔽，遇到零星官兵就把他們消滅，屍體扔下山溝。

就這樣，百靈隊邊偵查邊前進，花了幾個月時間穿越重重雪山，終於摸到旋風營地附近。護教軍根本沒在雪山方向佈防。那裡氧氣稀薄，正常人根本不會爬上去。即使有個把人從雪山翻過來，又能造成什麼結果？旋風周圍數千衛兵，都是全軍挑出來的精銳。

靈蛇等人趴在山脊上，已經能夠望到旋風的營帳。他本想帶人殺下去，但是幾十人走在雪山上，肯定會被下面的人發現。於是，近衛軍的武器專家建議轟擊山坡，製造雪崩。這些終年無人驚動的積雪，就這樣變成大軍橫掃過來，一路上掩埋了上千名官兵。半小時後才平靜下來，谷中所有鎮子都成爲平地。

“江布爾，你掩護聖尊離開，我去搜索。”達里奧當年攻打過魔都，有和科學武器對決的信心。他點齊精兵兩千，上山搜索。江布爾則護送旋風去香巴拉大教區的行政中心。那裡是平坦的高原，將上萬名護教軍層層鋪開，諒這小股魔媒不能近身。

雪山面積雖大，能走人的地方其實很少。當地喀爾廓人組成的山地兵熟悉路線，快速向山後進發。靈蛇那些人生長在平原，對山地氣候極不適應。一路上僅因高原反應就死亡了五分之一，只是靠著強烈的仇恨才支撐到這裡。剛纔，他們在山脊上找到沒有積雪的固定處，向下發射爆炸物。看到雪崩的效果，一行人興高采烈慶祝成功。等他們尋路下山，正遇上達里奧帶領廓爾喀兵仰攻上來。

當年魔都一仗，達里奧兇猛進攻，曾經和靈蛇交過手，此時一見紛外眼紅。靈蛇當下命令部下散開，帶人親自架起近衛軍提供的最新武器——兩具擲彈筒。這東西僅有五公斤重，半米長，前面是根粗管子，後面有支架，看起來像個鐵匠用的吹火筒。一路上，靈蛇把它們拆來開埋在雜物裡，始終沒被人發現。

當年紅狼主人使用迫擊炮禦敵，現在這種擲彈筒就是小型迫擊炮，軍械局還製造了專用小炮彈。靈蛇已經學會了操作，立刻居高臨下，朝著達里奧攻來的方向開火。小炮彈落地後，殺傷半徑只有幾米，但是爆炸聲在山谷裡反覆迴響，氣勢驚人。這些成長於冷兵器時代的山地兵沒見識過科學武器，幾發炮彈後，他們就不敢前進。又打了十幾發，下面的廓爾喀兵紛紛後退。

“衝上去！不用怕，他們沒多少人。”達里奧眼見士兵們受到驚嚇，便抽出指揮刀，砍死了一個逃兵，然後帶頭衝鋒。他還是憑藉魔都之戰的老經驗。認爲對手只是嚇唬人，炮彈不多，射得也不準，只要壓制住恐懼就能打勝。

這次，老經驗害了達里奧。眼看著他衝到眼前，靈蛇和部下甩出十幾枚手雷，團團煙霧中間，達里奧倒在雪地上，身體被彈片穿了十幾個洞。

“衝下去，活捉旋風！”

靈蛇激動地喊岔了聲，帶著百靈隊員蜂擁而出，手雷、散彈槍、擲彈筒、毒氣彈，各種近戰武器一起上陣，打得兩千官兵擡不起頭來，又發現主帥已經戰死，紛紛逃向山下。

旋風已經逃到十幾公里外，不斷有救駕軍隊趕過來，擋在他後面。就這樣，幾十個百靈隊員驅趕著數千名禁軍，從雪山一直追到高原。等地勢平坦下來，他們手裡的武器已經使用殆盡，前面是層層營帳。見此情形，在近衛軍顧問勸說下，靈蛇才帶人返回雪山。

旋風疲憊地坐在營帳裡，周圍環繞著三萬軍人和兩萬民團。四千名盔明甲亮的騎兵在周圍巡視。這能給他帶來多少安全感？能保持十年還是一年？

絲琳寬安頓下來後，立刻跑到旋風的營帳，看著瞬間憔悴下來的父親，緊緊握著他的手。

“爸爸，我馬上去代您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