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蘇吉拉納授權，吳昌文仍然可以在他的省裡實施社會改造實驗，只不過他放過了那些舊官員。這些都是死老虎，敲打他們並不足以震懾誰。同時，吳昌文大量徵調當年他在兄島招收的學生。經過幾年曆練，這些人都成爲基層骨幹，其中就有印度女孩阿什米塔。

“妹妹們不要怕，如果真想報名，我給你們撐腰！”面對一羣十四五歲的女孩，阿什米塔一身絨裝，慷慨陳詞，身邊就放著她的手槍。受到老師邀請，阿什米塔離開《科學與人》，來到在創造省，擔任當地預備學校招生負責人。她今年二十歲，到處現身說法，介紹自己如何從童養媳成長爲近衛軍官。

那一年，父母將阿什米塔賣出四隻羊的價格，在當地已經算是中等價位。現在，身爲預備學校招生專員，以及近衛軍連長，阿什米塔兩個月薪水也可以買四隻羊。離家後她再也沒回去，現在每年從薪水裡拿出錢，寄給老家的左鄰右舍，請他們買上四隻羊送給她的父母，報復當年的合法遺棄。

林雪成爲是阿什米塔的助手，她已經離了婚，現在的男朋友是名鑽井工人，正在北面米納斯油田上工作。身爲新時代第一個接受人工流產的被試，林雪也在現身說法，號召年輕女孩拒絕早婚，掌握自己的命運。科學醫院裡有專門的醫生，負責照顧那些願意流產的早婚女孩。

“不要怕，我們不光有醫術，我們還有武器！”

阿什米塔和林雪都是“會長的孩子”。她們並不知道上層的分歧，新會長也從未直接否定過舊會長。所以在她們心目中，社會改造從未中斷。現在，吳昌文成爲這羣年輕人的領袖，創造省就是他們的一畝三分地。被大姐姐書寫的傳奇所鼓勵，當地不斷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子離家報名，進入科學預備學校。

在創造省執政，吳昌文去掉了當年暴力激進的一面。不再有年輕人批鬥自己的父母，對於半地下狀態的黑幫土匪，吳昌文也開始採用懷柔態度。

南方戰役中，“飛魚幫”態度堅決，爲第四師作嚮導，打探消息，籌備糧食，最後還參加圍攻紅石城的戰鬥。江玉琴向吳昌文交接防務時，把這些功勞詳細說明。吳昌文記在心裡，經常找機會和飛魚幫溝通。

這個幫會由一些小船東和貧困水手組成，以前曾經控制布萊尼凱姆與爪哇島之間的越洋海運。被帕爾哈蒂壓制後一度轉入地下，現在又處在半公開狀態，重新擠佔這條航線上的大半份額。他們以飛魚爲海神，每次出海都要向飛魚祭祀，算是半公開的迷信行爲。如果放到樸運成時代，幾道禁令無效，就會用武力鎮壓。然而吳昌文吸取教訓，提升著自己的耐心。

這天，吳昌文專門宴請飛魚幫的幾位長老，這些人也想聽聽新政權的政策。

“我們科學人向來重視計算，現在我就講一個與你們直接有關的計算單位——噸公里。”吳昌文用餐具比比劃劃，總算讓這些半文盲搞清楚“噸公里”的內容。“我們作過統計，使用你們現在的航海技術，跑近海航線，每14000噸公里死一個水手。跑爪哇航線，每9000噸公里死一個水手。”

奧伊娜這些人沒有數字概念，但是跑遠洋運輸哪有不死人的，否則他們也不用每次出洋都祭祀飛魚。

“我們使用鐵殼蒸汽船運輸，每5600000噸公里才死亡一個人。你們沒聽錯，是5600000噸公里！如果和你們的遠洋運輸相比，死亡率減少620倍。和近海運輸相比，也減少了400倍！”

奧伊娜和幫會大佬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不可置信。

“江湖幫會都講義氣，你們每死一個兄弟，其他人就去贍養他的家屬。這當然很好，但是再好也好不過別死那麼多人。”

“省長，您希望我們做什麼？”奧伊娜開門見山。

“我們要把省會改造成新式船港，以後用蒸汽船跑航運，一艘船的運輸能力頂你們二十艘。但是，我們可以不搶你們的飯碗，反而把蛋糕分給你們。有錢的會員可以集資購買蒸汽船，成爲科學船主。窮會員學會駕駛，可以當水手。學不會的也可以上岸，在新海港作外圍勞動。掙得更多，也沒有死亡威脅。”

奧伊娜和長老們癡癡地聽著吳昌文描述美好的未來。

“誰家裡有孩子，都送進科學預備學校，一年後他們就能到科學船上當水手。那時技術更先進，死亡率更低。你們送孩子出海，根本不用擔心他們回不來。”

吳昌文給各位大佬倒上酒，又把《光明集》放到桌上。“就象這段講的那樣，科學創造出來的財富，早晚會讓所有人都分享。新世界必然到來。舊世界的人們早改早受益，晚改晚受益，不改的只能被淘汰。”

省長一飲而盡，完成了他的演講。對面，奧伊娜也舉起酒杯灌了下去。“我看出你也是厚道人，不會坑我們，這條路我們就跟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