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從登陸，吳昌文就在兄島籌辦科學預備學校第二分校。和弟島不同，有陳必成作榜樣，當?shù)夭簧俸⒆又鲃优苓^來報名。曾經(jīng)親自聆聽樸運成宣講愛情觀的李恩順，今年已經(jīng)二十歲，與楊慕真結了婚。她和幾名行爲教師一起，來到兄島西面一個村鎮(zhèn)，宣傳預備學校的招生辦法。

當?shù)剞r民應者廖廖，卻有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走進營地，想給自己報名。李恩順高興地詢問她的情況。女孩名叫阿什米塔，印度斯坦人，今年十四歲。前幾天父母收了鄰居四頭羊的財禮，準備把她嫁給一個五十開外的老頭子作填房。

“他家是印度斯坦人，我家也是。按照‘薩蒂-焦哈爾運動’的規(guī)矩，如果我嫁過去，也許過幾年就得自焚殉夫?！迸⒀蹨I汪汪地訴著苦。

“薩蒂-焦哈爾運動”和李氏家族的漢俗復興運動相仿，屬於真理教風俗審驗局許可過的民俗。這個詞組在印地語裡就是“寡婦殉夫”的意思。發(fā)起這場運動的目標，就是讓印度斯坦族女人堅守婦道。

“不用怕，到了我們學校，誰都不能把你帶出去。”李恩順心中義憤填膺，當下和幾個行爲老師商量，立刻給孩子辦理入學手續(xù)。

還沒等日頭落下，阿什米塔的父母就找上門來，要求他們退還女兒?！皼]有我們家長同意，你們這是拐帶人口！”

“我有阿什米塔本人的同意?！崩疃黜樆負舻?。

“她才十四歲，說的話能算數(shù)嗎？”

“算數(shù)！”

李恩順講得很乾脆，心裡卻在猶豫。是啊，科學預備班以前在弟島招收那麼多學生，包括她自己，都是與孩子的父母簽過協(xié)議。超過十六歲的成年人想加入大會，纔可以自己去成年教育處報名。這個十四歲女孩的決定有效嗎？

但是不管怎樣，她們能讓阿什米塔被父母搶回去，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嗎？

女孩的父母說不過他們，氣哼哼離開了。李恩順知道不好，便讓大家作好警戒。她自己連夜外出，跑到十幾公里外去向丈夫求援。果然，第二天剛亮，阿什米塔的父母就帶著十幾個族人闖到預備班的帳篷外面。這些人都是壯漢，手執(zhí)農具和棍棒。行爲教師只有幾個人，一下子便被他們包圍。

正在爭執(zhí)，楊慕真夫妻帶著三十名學生軍把村民團團包圍。這些學生軍沒帶火器，每人手裡拿了一條收繳來的平衡棒?！按竽懙竺?，竟敢擾亂預備校招生秩序，給我打！”楊慕真一聲令下，三十名接受過格鬥訓練的近衛(wèi)軍按戰(zhàn)鬥隊形散開，分割包圍，棍如雨下，打得村民抱頭鼠竄。

楊慕真手持大棒，頂在阿什米塔母親的額頭，嚇得她癱在地上，小便失禁。“你女兒只值四頭羊？你當年又賣了多少錢？”楊慕真厲聲斥責。

趕跑村民，預備班的師生一片歡騰，然而楊慕真和李恩順卻知道，他們這種行爲並沒有大會政策的支持。這些親屬吃了虧，很快就會找人幫忙，他們帶著阿什米塔迅速離開，趕回進步城向吳昌文匯報。

很快，阿什米塔的父母帶著當?shù)孛T望族和大批親屬跑到進步城，圍在預備學校門口。他們聲稱這是本鄉(xiāng)本土的婚俗，千百年來都是如此。這種事又不影響你們的統(tǒng)治權，何必爲一個小女孩惹下衆(zhòng)怒？

吳昌文微笑著聽他們陳述理由。來人把話說完才發(fā)現(xiàn)，院子外面已經(jīng)排好一百名持槍荷彈的近衛(wèi)軍戰(zhàn)士！吳昌文走到女孩父親面前，提高嗓門，讓全院的人都能聽清楚。

“女兒不從父命，你會損失四隻羊，我理解你的憤怒?，F(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把女兒留下，科學大會賠給你八隻羊。第二，還是把女兒留下，你們自己來搶！”

事已至此，來人無話可講，牽著八隻羊悻悻而去。吳昌文來到阿什米塔面前，把一方手帕遞給她，讓孩子擦乾眼淚。“用你換八隻羊的人，你不會再愛他們了吧？”

“我恨他們一輩子！”

“好，從今天開始，大會就是你的父母。”吳昌文轉身對院子裡的新生說道：“你們追求科學，渴望進步。願意支持你們的纔是親人，如果阻礙你們，不管是誰，都不用再愛他們！”

這類事件頗頗出現(xiàn)，讓大會高官們從最初的喜悅中冷靜下來。戰(zhàn)場上邪教勢力出乎意料的脆弱，百姓心中的邪教力量也是超過預計的頑強。

他們必須打一場新的戰(zhàn)爭，但是這比操槍弄炮要困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