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通姦事畢!
宣和街,積英巷。
“叮啷!”
馭手拉住繮繩,馬兒止步,脖頸上掛著的銅鈴一蕩,發出清脆響聲。
錦簾輕掀,一人著淺青錦袍,,皁靴穩穩踏地,從容不迫,沉穩持重,舉手投足間不怒自威。
“懷瑾。”一聲輕呼,一七八歲的小孩下了馬車,著錦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片刻,一著纏枝蓮紋長裙的貌美婦人,腕間玉鐲輕晃,抱著一兩歲左右的小孩,弓鞋踩墊,輕盈著地。
“賢婿。”
盛紘親切的喚了一聲。
此刻,盛紘、王若弗夫婦,以及盛長柏、盛長楓、盛如蘭、盛明蘭、海氏幾人,齊齊恭候。
就連盛老太太,也罕有的出來迎人。
半月不見,盛紘憔悴了不少,一舉一動都有些萎靡不振。
餘下幾人,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影響。
“表哥。”
“大姐夫。”
“大姑爺。”
幾人相繼行禮。
江昭點頭,拱手回了一禮。
“賢婿,請。”盛紘微微側身,伸了伸手。
墨蘭落水,林噙霜偶感風寒,樑晗入邊充軍。
從墨蘭通姦被抓、審訊、落水,僅僅幾天而已。
從效果上講,處理及時,通姦一事沒造成太大的影響,於外傳也僅僅是“扶起來”,可以算是告一段落。
盛氏女眷,無論是盛老太太、王若弗,亦或是小一輩的如蘭、明蘭,乃至於兒媳海氏,都可以就此鬆一口氣。
起碼,不必擔心聲譽盡毀,一生擡不起頭。
不過,私通一事沒有造成什麼外界影響,並不意味著沒有造成內部影響。
關於私通一事,江昭從頭到尾,一清二楚! 這就是最大的內部影響!
作爲魯國公、吏部右侍郎、銀青光祿大夫,江昭無疑是盛氏最大的倚仗。
如今,墨蘭已死,樑晗充軍,私通的外界影響已經消弭。
這一來,自然輪到了解決內部影響。
何爲內部影響?
江昭與盛紘的翁婿關係,江昭與盛華蘭的夫妻關係,這都是內部影響。
外人不知道實情,江昭還不知道嗎? 是以,私通一事,盛氏上上下下,怎麼著也得給個說法。
或者說,態度!
爲的,就是不影響江昭與盛華蘭的夫妻和睦,以及江昭對待盛氏的態度。
一旦有丁點變化,於盛氏而言都是天大的打擊。
這次,盛紘特意設宴,就是爲了表態。
江昭點頭,大步往內走去。
盛紘連忙跟上去,並列而行。
壽安堂。
主位,盛老太太拉著曾外孫江珣,含笑逗弄。
自主位以下,左右席位皆置有一小木幾,上面擺放著瓜果、點心、茶水。
王若弗、盛華蘭二人分居左首、右首席位。
海氏、盛如蘭、盛明蘭依次入座。
這是女眷聚集的地方。
“華兒,昭哥兒他?”王若弗關切女兒,連忙問了起來。
本來,女子就“出嫁從夫”,長女還是往上高攀。
要是真的受到了墨蘭私通的影響,那長女往後的日子可就註定難過起來。
甚至,哪怕是遭到了“寵妾滅妻”,盛氏也不敢吱聲,根本沒有孃家人支撐。
作爲長期遭受寵妾挑釁的人,王若弗可是非常清楚妻子不受重視的日子何其難過。
更何況,她好歹還是老太師嫡女,僅是遭遇了“寵妾”,沒有遭遇“滅妻”。
盛華蘭搖了搖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墨蘭的醜聞傳開,官人便問詢我詳情。幸好我與官人說了實話,否則,下半生怕是真的得苦苦煎熬。”
說著,盛華蘭一嘆。
幸好她說了實話。
否則,官人知曉了實情,定然是夫妻離心。
一旦夫妻離心,寵妾滅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當然,萬事都有兩面。
高攀江氏,本就是倚仗丈夫的信任恩寵。
這次,就連“私通”這樣的事情,她都與丈夫實話實說,自是越發得到丈夫寵信。
江懷瑾、江珣兩個兒子,也切切實實的鞏固著她的地位。
墨蘭私通,對她的影響幾乎沒有。
甚至,還可能是積極的一方面。
當然,這種妹妹私通帶來的積極性,她寧肯不要。
主位,盛老太太頷首:“墨蘭被捉姦審訊,我就特意說過可亂棍打死丟出門去,從而贏得個門風嚴謹的名聲。可惜,紘兒歸咎到底還是心軟。”
盛老太太微嘆,慶幸道:“好在,你與昭哥兒說了實話,夫妻和睦依舊,那就不影響什麼。”
江昭對盛華蘭的態度,就是重中之重。
盛華蘭輕輕頷首。
不管怎麼樣,反正日後她會盡量少回孃家。
這是真的坑! “說起來,要是沒記錯,齊小公爺似乎是定了親?”盛華蘭秀眉微動,望了一眼六妹妹。
她特意一說,乃是爲了以防六妹妹與齊衡再度鬧出什麼風波。
“什麼,齊小公爺定了親?”盛如蘭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問道:“誰呀?”
她早就對齊小公爺祛了魅,以吃瓜心理爲主。
左方席位,盛明蘭脣角一滯,目光微晃。
都說不在意,可誰能真正的一點也不在意呢?
關鍵,齊衡不是許了諾言嗎? 盛明蘭心跳猛地快了不少。
小公爺,毀了約? “申閣老的嫡孫女,閨名尚不清楚。”盛華蘭答道。
“閣老的嫡孫女?”盛如蘭口直心快,驚詫道:“眼光這麼高?”
左方席位,盛明蘭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小公爺,真的違背了諾言!
即便她已經不再奢求與小公爺的緣分。
可,這的確是小公爺先違背的諾言!
許諾的是他,違背諾言的也是他!
書房。
江昭、盛紘、盛長柏、盛長楓四人,手執墨筆,臨摹字畫。
“賢婿,墨蘭教管不力,實錯在我。”
盛紘低聲下氣的說著話,盛長柏、盛長楓二人沉默不言。
父親認錯,以盛長柏的性子,自是不言。
而盛長楓,則是心緒複雜。
小娘與妹妹病亡,按理來說他應該悲傷。
可實際上,他並不特別悲傷。
無它,是小娘和妹妹先放棄了他。
私通一事,兩人從一開始就沒顧及他的感受。
須知,不管成功與否,作爲兒子的他都得進退兩難。
小娘與妹妹相繼病亡,他心中意味說不清道不明,說不難受也難受,說難受反而有些慶幸。
江昭執筆,臨摹了幾個字。
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盛紘已經說了幾十句低聲下氣的話。
江昭沒有說什麼,靜靜的聽著。
“主君,姑爺,大公子、二公子,且去用膳吧。”王若弗的貼身丫鬟通報道。
盛紘微嘆一聲,強自打起精神,勉強笑道:“賢婿,一齊去吃個便飯吧。”
江昭點點頭。
正堂。
兩道丈許長的木幾,合攏在一起,便是一副大的食案。
主位,盛老太太端坐,面上含笑。
江昭、盛華蘭居於左首、右首席位。
盛紘、王若弗居於左次席、右次席,作爲陪客。
餘下幾人,以盛長柏、江懷瑾爲首,依次入座。
食不言,寢不語。
近十人的餐食,除了盛紘偶爾說兩句,幾乎沒人說話。
半響,江昭放下了竹筷。
餘下幾人,餘光一直關注著,皆是默默的放下了竹筷。
“墨蘭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江昭斷言道。
此言一出,盛紘心頭狂喜,連忙取過杯子倒酒。
“賢婿。”
一杯酒遞了過去。
盛紘鄭重一禮,一飲而盡。
江昭點頭,面上有了些許溫和笑容。
一抿,杯空。
食案上,漸漸有了談笑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