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上平戎策
新豐樓設宴一過,司馬光與底下人相互檢舉的罪狀。無一例外都落到了江昭手上。
孔子爲聖人,尚且有誅殺少正卯的惡舉。
宦海沉浮,誰敢說自己的徹徹底底的清白?
作爲百官之首的弟子,從罪狀落到江昭手上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政鬥進入了尾聲。
零零散散的罪狀送入吏部,隨之而來的自然是處罰結果。
副使司馬光,貶儋州任昌化縣令。
轉運判官劉平,擢從五品團練使。
轉運判官陳辛,貶一縣縣丞。
餘下的官員,無一例外,要麼是調任虛職,要麼是貶官。
轉運司上上下下,徹底換人。
新官上任不足兩月,轉運司官員就貶、撤了個乾乾淨淨,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不知何時,或許是轉運判官劉平因擢升而太興奮,吃醉了酒,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特別是說出了關於司馬光的架空決定與抗稅謀劃,引得不少人注目。
這一來,不少人齊齊恍然,暗道小閣老講究人。
畢竟,一旦江昭真的舉證抗稅一事,光州、冀州、同州,怕是都得遭到軍隊鎮(zhèn)壓。
政鬥結果就要見分曉,司馬光方纔出來求饒,小閣老也大氣的沒有計較,可不就是講究人。
起碼,沒有動不動就夷三族!
誰人知曉了內情,不得說一句小閣老心善? 輿論傳開,小閣老之名,越發(fā)響亮。
轉運司一方,特意調任的十三位進士齊齊擢升,都是一躍跳級,位列八品官位。
當然,跳級也得適當跳,不能太過分。
因官階的問題,轉運判官這樣正六品的官職註定與十三人無緣。
於是,經江昭選拔舉薦,挑出了兩位判官的人選。
一人名爲沈括,字夢溪,因父輩蔭封而入仕,爲官已有相當一段時間,擅長農田水利,主張改革。
一人名爲薛向,以父輩蔭封而入仕,擅長物資調配,聚財斂財。
除了沈括、薛向,以及十三位進士,江昭又適當簡拔了二十餘人,合計三十餘人,重新構建了轉運司官員班子。
如此,上下一心,江昭徹底掌握住了轉運司。
時間一晃,就是一年。
轉運司,轉運使廳。
江昭手持一封奏疏,斟酌起來。
奏疏題名:平戎策。
這是他將要上奏的奏疏。
最近,陝西可不太平。
陝西爲邊陲之地,緊鄰著西夏、吐蕃。
其中,西夏爲北,吐蕃爲南。
河湟、青唐之地,爲吐蕃政權。
河西之地,爲西夏政權。
西夏、吐蕃兩大政權,以河湟之地接壤。
大周、西夏、吐蕃,三者局勢關係時常變動。
偶爾是大周、西夏聯合對吐蕃,偶爾是大周、吐蕃聯合對西夏,偶爾是西夏、吐蕃聯合對大周。
局勢變動,非常迅速,並以大周最爲國力雄厚。
本來,以大周的國力,未必就怕了西夏與吐蕃聯合,但奈何大周地理位置十分特殊。
十分國力,往往只敢用處五分,餘下的五分則是得防範大周以北的遼國,以及大周以南的大理國。
大周、西夏、吐蕃、遼、大理,五大政權,唯有大周是與四大政權全部接壤,須得特意防範四大政權。
如今,江昭有意上書奏疏,卻是因察覺到了西夏與吐蕃兩國的脆弱,有意奪取疆域。
吐蕃一國,吐蕃王名爲唃廝囉,乃是通過政變上位。
此人,有過兩任妻子,分爲是妻子李氏與妻子喬氏。
其中,妻子李氏生下了長子瞎氈,次子磨角氈,並於二十年前被廢爲尼。
這一來,唃廝囉的長子與次子自然不滿,須知長子和次子可都是曾經跟著老父親征戰(zhàn)奪權的人,人脈威望都不低。
如此,長子瞎氈、次子磨角氈,都相繼獨立政權,形成“一父三政權”的分裂局面。
三子董氈爲喬氏的兒子,自幼受老父親寵愛,也是唃廝囉政權的實際繼承人。
近些年,唃廝囉病重,不曾想長子瞎氈與次子磨角氈身體更差,兩人都在三年前相繼去世。
就此,子一代去世,孫子一輩上位掌權。
瞎氈與磨角氈時期,一父三政權,但好歹也是親生父子,血濃於水,並未有太過強烈的摩擦。
孫子一輩掌權,態(tài)度就徹底不一樣。
瞎氈與磨角氈的幾個兒子,甚至都沒有見過祖父唃廝囉,血脈認可幾乎沒有,殺伐起來可一點也不留情。
吐蕃政權,本就是一父三政權,孫子一輩上位,政權就更是分裂了不少。
自從唃廝囉病重,吐蕃國內相當動盪混亂,時常有內鬥兵戈之爭。
西夏一方,則是幼主即位。
十二年以前,西夏太祖李元昊去世,兩歲的新帝李諒祚登基,太后沒藏氏垂簾聽政。
時至今日,李諒祚十四歲,也並未正式掌權,實際掌權者是他舅舅沒藏訛龐。
母族掌權,幼帝爭權,內部自然相當混亂。
而爲了掌權,幼帝李諒祚於從兩年以前就特意向吐蕃發(fā)起了入侵,爲的則是借殺伐之名,掌握軍權。
吐蕃一方內鬥,相互奪權,還得防範西夏。
西夏一方,也是舅甥爭鬥。
相較而言,大周已經解決了立儲問題,政權無疑是穩(wěn)定了不止一個檔次。
就西夏與吐蕃的政權爭鬥問題,江昭與王韶、蔣之奇、沈括、薛向等人探討過不止一次,都認爲這是趁機奪回疆土,大敗西夏、吐蕃的好機會。
本來,要是沒有江昭,三方政權就都會動亂。
吐蕃分裂,西夏政權,大周奪嫡。
都一樣爛,大周能自保就已經是上上之選,根本沒有時間考慮趁機爭奪疆土的事情。
但,這一次不一樣。
因江昭的緣故,大周政權起碼提前穩(wěn)定了十年!
百官之首,更是他的老師。
這樣的機會,天時近乎拉滿,實在太少見。
也因此,江昭意欲上一奏疏,嘗試殺上一波。
讀了兩遍奏疏,沒發(fā)現什麼問題,江昭又特意書寫了兩封信。
奏疏連著書信一併交於書童禾生,江昭吩咐道:“一封書信送到汴京仲懷手上,一封書信送到汴京韓師的手上,奏疏交於韓師,讓他幫我呈奏官家。”
前些日子,顧廷燁特意送來了一封信報喜,說的是他考上了秀才的事情,並決定在盛氏私塾持續(xù)深造的事情。
對此,江昭並不意外。
顧廷燁此人,本就是文武雙全,否則也不會與盛長柏一起參加春闈大試。
攏共算一算,從顧廷燁去讀書,一直到參加春闈大試,也方纔八九年的時間。
九年時間,速通科考一途。
這天資,豈是爾爾?
這次,既然有意從西夏、吐蕃下手,肯定是有戰(zhàn)事發(fā)生。
顧廷燁爲人有勇有謀,肯定得召集過來相助。
一方面,顧廷燁可助力他掌軍。
另一方面,也是要帶兄弟升官發(fā)財。
“是。”
一封奏摺,兩封書信落入手中,禾生連忙點頭,大步往外趕去。
江昭雙手揹負,舉目遠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