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飯館,秦滿江和一個一身短打的漢子在吃飯,漢子是長嶺山脈最有名的獵戶,因爲姓魯,外號魯智深,渾身都曬成古銅色,肌肉繃緊。
秦滿江用手比劃,“大概這個樣子的竹箭,是不是你們做的?”
魯智深搖頭,“做竹箭竹刀弓箭這些其實沒什麼巧,山裡不論男女老少都會。”
唐東安走進來,在秦滿江肩膀上拍了拍,“我也要讀書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秦滿江皺眉看了看他,“不是讓你帶竹箭……”
話音未落,唐東安嘩啦倒出一桌的竹箭。
秦滿江拿起一把長短不一的竹箭,“你看哪種比較合用?”
魯智深隨手從包裡拿出一張小弓,笑了笑,“這個送你,你試試看。實在幫不上忙,我先走了,多謝款待。”
魯智深說走就走,秦滿江目送他消失在街角,滿臉失望,搭起弓箭,對準唐東安。
唐東安驚叫而起,“你射死我是不是想獨霸巧七啊!”
秦滿江一驚,“你說什麼呢!”
唐東安嗤笑,“別以爲我不知道,要論門當戶對,巧七的選擇就我和你。我是沒指望了,那就只有你了,你……”
秦滿江突然拍在他肩膀,“月明有沒有什麼情敵?”
唐東安呆住了,“什麼情敵?”
秦滿江皺眉,“我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兩人直奔巧莊,湊在一起繼續商量,巧七聽秦滿江一說就急了,“你們開什麼玩笑!我哥和素素是青梅竹馬,素素三歲被我外公領回家,那會大家就都覺得素素應該嫁給我哥哥!”
胡素素點頭,“這沒有可能。”
秦滿江擺手,“那我們再假設,兇手是不是殺錯人了,他本來要殺的是唐三,結果結果誤打誤撞殺了江月明。”
唐東安急了,“怎麼可能!我們隨後就來了,憑著這兇手的本事,當時把你我和巧七幾個全殺了都可以!”
巧七幾乎跳起來,“可以什麼!我們難道不會反抗,我小時候也學過兩招!”
唐東安最清楚她那點花拳繡腿,“要說學過,你哥哥難道不比你厲害,我都打不過他。”
巧七蔫了,“那倒也是。”
秦滿江正色,“所以,他的目標的的確確是江月明。”
胡素素自言自語,“他得罪誰呢?”
秦滿江看向胡素素,“素素,他這些天有沒有什麼反常?”
胡素素搖頭,“自
從我們定親,我見他的次數越來越少,老爺子不讓。”
唐東安疑惑,“爲什麼?”
胡素素苦笑,“老爺子說,以前的姑娘出嫁那天才見到新郎,這是天定的規矩,我們最近一次見面,是巧七搶當鋪那天,也只說了幾句話就散了。”
巧七嘆氣,“你們看吧,我外公就這麼迂腐。”
胡素素輕聲,“沒關係,老爺子是爲我們好。”
巧七無奈,“素素,你怎麼還爲他說話!”
胡素素黯然,“要是沒老爺子,說不定我也活不到這時候。”
巧七懊喪地擺手,“算了算了,秦五,你繼續假設。”
秦滿江蹙眉,“巧七,你哥寫日記嗎??有沒有記東西的習慣?”
巧七搖頭,“我哥就會吃!就會教訓我!”
胡素素突然開口,“他……也偶爾寫詩……給我……”
巧七大驚,“寫詩,我哥竟然會寫詩,素素,我都不知道!”
胡素素悽然一笑,“你哥對機械很感興趣,想製造出我們國家自己的大飛機,跟鬼子打空戰。”
這件事,就連秦滿江也不是非常清楚,他和巧七滿面驚奇,巧七喃喃自語,“我哥他……”
胡素素忽而潸然淚下,“你哥非常非常優秀……”
夜深了,巧七抱著一個包袱走進來,目不轉睛看著桌上的江月明。
胡素素正在繡東西,擡頭一愣,“巧七,怎麼啦?”
“這是哥哥的東西,媽媽說全部燒掉,不過爸爸說交給你處理。”
胡素素心頭一動,“謝謝,你放下吧,我一會仔細看看。”
巧七黯然,“素素,我只知道我有一個好哥哥,沒想到我哥哥這麼優秀,謝謝你告訴我。”
胡素素放下繡繃子起身,“別想這些了,去睡覺吧。”
“我追不上我哥哥了,肯定一輩子都追不上,怎麼辦?”
“傻姑娘……”
巧七揮手告別,轉身離去。胡素素抱著包袱發了一會呆,用顫抖的手慢慢打開包袱,一個木盒出現,裡面是一個飛機模型。
清晨的夫子渡口一片水汽迷茫,秦木森和唐平南下船,還在四面觀望,江習莊衝破迷霧走來,遙遙抱拳,“秦大哥,平南,久違了!”
對唐平南而言,兩人確實是久違了,秦木森深知兩人過往,怕兩人尷尬,連忙攔在唐平南面前和他擁抱,傳達自己無言的安慰,唐平南拍著兩人的肩膀,長長嘆
息。
巧七咬著筆桿子,坐在小書桌後抓耳撓腮,看左右無人,從懷裡拿出一本小人書翻看。
敲門聲響起,巧七心驚肉跳,抱著東西拔腿就跑,突然停住腳步,唐東安從屋內朝著她走來,繞過她拉開門栓,而秦滿江從前門走進來。
唐東安無奈,“秦五,你看吧,我就知道非得從後面爬進來才能堵到人。”
巧七沮喪地低頭。
秦滿江抽出她手裡的小人書,“你呀,什麼時候能學好。”
唐平南、江習莊和秦木森三人坐在一起,凝視著江流緩緩。旁邊的茶棚上升起縷縷炊煙。
江四婆婆提著茶壺走來,江習莊起身接過,“給我們泡一碗芝麻豆子茶,其他都不用了。”
江四婆婆手足無措,“這都是貴客,這怎麼行。”
唐平南笑,“婆婆,不要緊,我們就是來坐坐。”
“慢慢坐,慢慢坐……一世人沒有多少個10年20年,以後常來……”
秦木森和唐平南齊聲,“是,那是。”
江四婆婆擦淚而去。
江習莊提著茶壺走進茶亭,秦木森接過,爲三人倒茶。
水聲譁然,三人凝視著茶水,面色黯淡。
秦木森坐下來,端起茶碗,“平南,習莊,我們三個20多年沒像這樣坐在一起,別的話,我就不說了。”
唐平南和江習莊端起茶碗,三人相碰,各自喝下。
三人放下茶碗,江習莊兩行淚落下來。
唐平南黯然,“二位節哀。”
江習莊拭去淚水,“大哥節哀。”
秦木森嘆氣,“習莊,你也是。”
唐平南倒茶,“我一直以爲,我們三人會在哪個孩子的婚禮上重逢,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
秦木森點頭,“是啊,看幾個孩子玩在一起,好像回到我們年輕的時候,婆婆說得沒錯,我們真的沒有多少個20年了。”
江習莊低頭訕訕道:“這些年……我對不起你們。”
秦木森飛快地瞥了唐平南一眼,“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還是先說說孩子們的事情吧,這些年看他們玩得挺好,我就怕欲速不達,一直沒提這事。”
唐平南撇開臉,“我們家老三太不長進,自然是爭不過你們家老五。”
秦木森小心翼翼看著江習莊,“習莊的意思是?”
江習莊一愣,“時代不同了,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