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簡單，我輕聲答道：“先救趙錦秋。”

“爲什麼？”傑拉德醫生問道。

我笑了笑說道：“因爲柳笛是魚變的，在水裡只有她救我，沒有我救她的份。”

“嗯，我明白了，理性的男人。”他點了點頭，低頭在小本子上寫了點什麼，寫完擡起頭來，又問我道：“假設現在有一種科技，可以讓那位在礦難中死去的警察健康的復活，但是必須要你拿出你一半的財產作爲費用，而且其他任何人支付這筆費用都沒用，你願意支付這筆費用嗎？”

我認真的想了一下，點點頭答道：“我認爲我應該是會願意的，至少願意的機率很大。”

“那如果是要你的全部財產呢？”

“那肯定不願意了。”我搖頭笑道。

“如果是要你拿出61.8%的財產呢？”

聽到這個數字，我不加思索的就回答道：“那我肯定願意。”

“我說233這個數字，你首先想到的是什麼？”

“144和377。”

他哈哈一笑，說道：“常先生，不出所料，你實在是太執著於黃金數字了，我曾經治療過幾位就職於華爾街投行的患者，他們中有不少也和你一樣，執著、甚至是迷信於黃金數以及菲波那切數列，我不知道這在你們的專業領域究竟有多大的價值。但是我知道，在我的專業領域裡，這是一個並不太好的現象，因爲這組奇怪的數字就像有魔力一樣，會讓人偏執的去追求或者創造符合這組數字排列方式的事物，並且主觀的將之認定爲是絕對完美的，一切於此不相符的都需要加以改造。可事實上，從社會科學的角度來講，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真正的完美，而這種對數學完美的偏執追求反而會引起很多很多其他的心理問題。”

“嗯，這道理我明白，我也知道這種習慣不好，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因爲這組數字在我的專業領域，意味著可以相對簡單的獲得更多的人民幣或者美元。”我輕輕笑道道。

他爽朗的笑了笑，就轉換了問題：“好了，常先生，不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了，我繼續爲你診斷吧。假設那位蘇建橋先生在侵犯你妻子趙女士的時候，你手裡有一把匕首，可以輕易地刺進他的心臟，並且你不用爲此承擔任何責任，你會毫不猶豫的親手殺死他嗎？”

我在心裡構想了一下我親手捅死蘇建橋的場景，他鮮血四濺，濺了我一頭一臉，還有錦秋渾身上下也被濺到了，溼乎乎、粘搭搭的，我只覺得很噁心，噁心得讓我有些受不了，於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會。”

“那如果把匕首換成手槍呢，比如你們國家的64式，又或者乾脆用個更酷一點的，AK47？”他撇嘴問道。

我又想了一下，這樣我就可以在遠處射殺他，似乎好了不少，於是點點頭答道：“會的。”

他又接著問道：“那如果當時被蘇先生侵犯的人換成了柳女士，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蘇先生嗎？”

“會的。”

“用匕首可以嗎？”

我又把剛纔構想的場景調出來在心裡看了一邊，雖然還是一樣的骯髒噁心，可不同的是，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那血不會濺到小師妹身上去，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或許可以。”

“如果換成肖小姐呢？”

我愣了一下，又想了想，似乎跟錦秋的情況差不多，於是說道：“用匕首的話，我做不到，不過用AK47就沒問題了。”

他微微笑了笑，說道：“常先生，現在讓我們回到開始的那個問題吧，不過這回我們稍微做一點點改動，還是假設是你的初戀女友肖小姐殺害了你的兩位夫人，但是你不用出庭作證，你可以直接殺死肖小姐爲她們報仇，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果斷的點頭答道。

“那如果被殺死的只是柳女士一個人呢？你依然還願意嗎？”

我點了點頭：“對，還依然願意。”

“那如果被殺死的只是趙女士一個人呢？”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或許願意。”

“那反過來，如果是柳女士殺害了肖小姐，你願意爲肖小姐復仇嗎？”

“不願意。”

“兇手是趙女士呢？”

“還是不願意。”我搖了搖頭說道。

他點了點頭，又一次轉換了問題，問道：“常先生，假設你確實患了某種心理疾病，你自認爲埋下你患病種子最可能的事件是哪一件？”

這個問題那天晚上我和錦秋在一塊的時候就考慮過了，只不過角度不一樣，不過答案沒什麼區別，我說道：“我認爲是我在礦難的時候拋棄了那位警察，這事讓我內心備受折磨。”

他不置可否的點著頭哈哈一笑，合上了手裡的小本，順手又在旁邊的小鐘上撫摸了一下，笑道：“常先生，我的診斷可以結束了，我認爲我已經找到你出現這種癥狀的根源所在了，明天下午三點鐘之前，我的助手會把診斷報告送到你手裡。報告裡我會詳細向你闡述你的問題根源所在，具體的治療方案以及注意事項。”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我究竟是不是患了II型雙相情感障礙癥？”

他考慮了一下，然後撇撇嘴說道：“你目前的情況還達不到心理疾病那麼嚴重的程度，只是有一些患病的徵兆而已，在有外力提醒的情況下，無需精神類藥物介入，你依然還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我認爲，你目前的情況，最多隻能算是有患上這種病的徵兆，當然了，如果不留意的話，下一步確實很有可能發展成II型雙向情感障礙癥。”

“好的，謝謝你，醫生，我明天等你的報告。”我點點頭就站起身來。

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鐘，站起身來笑道：“你出去的時候，請順便到我助手那裡支付一下費用，94分鐘，你需要支付我640美元的報酬，謝謝。”說著還微微向我鞠了個躬。看到他的油光鋥亮的禿頭頂，我真想狠狠的敲他兩下！

小師妹看到我從診室出來，就起身來問我道：“師兄，怎麼樣？”

“詳細的診斷報告要明天才能拿到，他說他判斷我應該還達不到患病的程度，只是出現了一些苗頭而已，不過好在他已經找到根源所在了，會在診斷報告裡向我詳細闡述。”

小師妹輕輕出了一口氣，微微笑道：“找到問題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