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5日,星期三。
下午四點多,我正在鳴鳳煤礦的辦公室裡工作著,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陳警官打來的,按照我們昨天的約定,只有在計劃不成功的情況下他纔會給我消息,那看來是不成功了,可是時間也不對啊,他今天帶著在押人員在外邊勞動,至少也要到五點以後纔會收工,這時候怎麼就會有結果了呢?
我滿心疑惑的接通了電話,就聽到陳警官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常哥,蘇建橋剛剛死了!”
聽到他這話,我心裡閃過一絲恚怒,暗罵了一聲“豬頭”,人剛死你來聯繫我,那將來萬一有人查起這事來,這就是一個需要解釋的疑問啊,嘴上說道:“咱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如果……”
“不是啊,常哥,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說道:“他是跟人打架被打死的!”
“啊!”我驚得差點沒連人帶椅子摔倒,急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跟誰打架?”
陳警官說道:“跟他爹蘇佩明和他弟弟蘇建設,具體情況現在還沒搞清楚,常哥,先不和你說了,我要趕緊向領導彙報,等回頭弄清楚了,我再告訴你詳細情況。”他說完就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手裡的電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莫名其妙的,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只能等著陳警官進一步的消息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蘇建橋確實在看守所死了,朱所長答應我的事情也就算是成了,那我也該幫朱所長辦我答應的事情了,於是我打了個電話給王奎亮,跟他約了星期五晚上一起吃晚飯,我叫上朱所長。關於給朱所長的女兒朱玉安排工作的事情,之前我就曾打電話問過王奎亮,王奎亮說沒什麼問題,能辦,我心裡也就有底了。
下班之後,我和錦秋下樓,到了車裡,她開著車,我就對她說道:“寶貝,陳警官先那會兒給我打來電話,說蘇建橋已經死了。”
錦秋撇撇嘴說道:“我先那會兒聽你講電話就猜到大約是這事情了,不過這陳警官也真是豬腦子啊,昨天你明明跟他說好的,人死了就不用通消息了,他怎麼還打電話來啊。”
我搖頭笑道:“不是啊,寶貝,似乎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咱們計劃的是昨天嚇唬嚇唬他,今天陳警官再明著給他個逃跑的機會,暗處盯著他,他一旦逃跑,就把他擊斃,可他不是被擊斃的,是跟他父親和弟弟打架被打死的。”
“啊!”錦秋也是大吃一驚,差點沒把車開了撞在地下停車場出口通道的牆上,幸虧我急忙扶了一把方向盤。
錦秋將車開出停車場後,乾脆在旁邊停了下來,問我道:“老公,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我苦笑道:“陳警官也就告訴了我這麼一點,詳細的情況他們也還沒查清楚呢。”
錦秋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咯咯笑道:“這樣也好,老公,我看得出來,其實爲了這事,你這段時間心理壓力一直挺大的,我本來還想著勸勸你算了,可我回到彭城的時候,那個賴五已經摺磨了蘇建橋那麼久,而且他又知道是你授意的,心裡肯定記著這仇,所以纔沒勸你。你曾經教過我的,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絕,否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唉……是啊。”我點點頭說道:“這段時間這事情對我的困擾確實挺大的,一方面我覺得我這樣做似乎是太過分、甚至是太邪惡了,可另一方,每次一想起你被他按倒在地上的情形,我又覺得我如果不要了他的命,那我就不配做你的男人了,我沒辦法對自己交待,現在這樣稀裡糊塗的了結了,確實挺好。”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又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張米娜打來的,我隱約猜得到她要和我說什麼,苦笑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答應一聲,就聽她問我道:“常總,蘇建橋死了,你知道嗎?”雖然看不見人,但是我能感覺得到,她此時的臉色一定非常不好看。
“啊?死了?怎麼死的?”我故作驚訝的說道。
“常總你當真不知道嗎?”她冷冷的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呢?”我說道:“我還正在準備17號的庭審,想在法庭上狠狠地出一口惡氣呢,沒想到他居然就死了,真是便宜了他。”
“呵呵,常總,我怎麼覺得這事情那麼蹊蹺呢。”她冷笑一下,說道:“你說想要他的命,他進了看守所,這前前後後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他果然就死了,世上有那麼巧的事情嗎?”
“張警官,我……”我話剛出口,忽然想起來,這是在電話裡,萬一她那邊在錄音的話,我隨口亂說可就要有麻煩了,雖然不能證明什麼,但是引來司法機關的懷疑,總是不好。於是急忙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改口說道:“張警官,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他們父子三人勒索我二百萬,他還拿菜刀想要殺我們兩口子,我嘴上說恨不得要他死,那也就是氣急了說兩句狠話,人之常情嘛,碰巧現在他死了,你憑此就算到我頭上來,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他死得究竟是不是蹊蹺,那不正是你們公安局應該調查的嗎?”
“常總,你那真的是氣急了說的狠話嗎?”她冷冷的說道:“你明明就是氣定神閒的向他提出來的所謂條件!”
“張警官,你作爲一名警察,在談論一條人命的時候,說話是要付責任的,我什麼時候跟他提過什麼條件了,咱們無冤無仇的,你可別污衊我。”
“姓常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她怒道。
我也佯裝生氣的說道:“張警官,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憑空往我頭上潑髒水?”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等著吧,我現在就去舉報你那天晚上威脅蘇建橋的事情,關於他的死因,我們公安局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你別以爲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她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我有點愣住了,一旁錦秋問我:“老公,誰啊?怎麼了?”
“張米娜。”我說道:“就是公安局那個警察,我跟你說過的,她上次來找過我,說是要幫我們調解,現在蘇建橋忽然死了,她懷疑跟我有關係,說要舉報我威脅恐嚇過蘇建橋。”
“她管的還真寬。”錦秋皺了皺眉頭,又問我道:“老公,她舉報你,你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啊?要不要先找王大哥或者張總幫忙活動活動?”
我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不用,這是一樁死無對證的事情,公安局拿我沒什麼辦法,況且就算證明了確實有這事,那又怎麼樣呢?只要蘇建橋的死跟我無關,那我口頭威脅恐嚇過他幾句,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