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我們一家三口叫上蘇建寶,一起到酒店餐廳吃晚飯,一路之上,我故意裝作忘了,沒給蘇建寶和錦秋互相做介紹。
到了餐廳,因爲準備跟蘇建寶說錦秋的身份,拿不準他知道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所以我特意要了一間包房。服務員帶著我們四人進到包房,落座之後,我坐在了正對門的主位上,蘇建寶坐在我右手邊,我左側依次是錦秋和小師妹。
既然要認親戚,雖然不知道會不會熱臉貼到人家冷屁股上,不過我們的熱臉還是要準備好的,不能先失了禮數,因此儘管只有四個人,我還是點了一大桌子十來道菜,還要了一瓶“五糧液1618”,打算和蘇建寶先喝幾口,待到酒酣耳熱之際,再和他說正事。
酒菜上桌,我將服務員打發出去,拿過蘇建寶的酒盅,正準備給他倒酒,他卻雙手捂住酒盅,說道:“常總,我可不能喝酒,我現在屬於工作時間啊。”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微笑道:“蘇警官,現在這兒就咱們這幾個人,吃完飯咱們就回房間倒頭睡覺了,今晚又不出去,你喝點誰又能知道呢,不用客氣,咱倆就隨便喝點。”
他又捂住酒盅,推辭道:“常總,要不是因爲現在是特殊時期的話,這麼好的酒,不用你說,我早就搶著喝了,你就別爲難我了,我是真不敢喝啊。”
我搖頭笑道:“蘇哥,咱們今晚在這兒吃飯,其實還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我也知道你們的紀律,可今天情況特殊,這酒無論如何你都要喝點,要擱在平時的話,我也不敢勉強你喝酒。”
“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常總你先說說。”他楞了一下,問道。
“哈哈,蘇哥你放心,我可不敢賄賂人民警察。”我笑道:“與你的警察身份無關,是點私事,前天你不是說要尋找一位叫蘇佩琴的姑姑嗎,我現在有點眉目了,爲此咱們難道不值得喝一杯嗎?”
“真的?常總你打聽到了?”他說道:“我姑姑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趁他分神的工夫,在他面前的小酒盅裡倒了一杯酒,笑道:“咱倆先幹三杯,然後我就告訴你。這酒算是我的賠罪酒,你要是不喝的話,我可不敢告訴你。”
“賠罪酒?”他疑惑的問道:“常總,這話怎麼講?”
說話間我就給自己也滿上了一杯酒,一手端起酒盅,一手搭著他的肩膀笑道:“蘇哥,咱們先喝了這三杯酒我再給你解釋,你要不喝,我真不敢說啊。”
他猶豫了一下,這才端起面前的酒盅:“常總,那咱們可說好了,就三小盅啊,絕不多喝。”
“蘇哥放心,我只要你喝三盅,之後的,你願意喝就喝,不願意喝,我絕不勉強。”我哈哈笑著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就一口就杯中的酒喝完,一旁錦秋早就端著分酒器等著,我們一放下杯子,她就又給我們滿上了。
蘇建寶和我連幹了三小盅,臉上就有點泛紅了,放下杯子,他就對我笑道:“常總,現在可以說了吧,我二姑姑究竟在哪裡?”
“蘇哥,先彆著急,你聽我慢慢說。”我夾了一筷子白菜吃了,過了過嘴,這才又接著說道:“蘇哥,你上回跟我說,你姑媽有個獨生女兒,算下來也就是你的堂妹了,你還記得她嗎?”
蘇建寶撇嘴苦笑道:“名字倒是還記得,叫錦秋,跟著我過世的二姑夫姓,姓趙,但人肯定是認不出來了,我最後一次見到我二姑媽她們母女倆,好像是1998年過年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個正在上初中的小姑娘,到現在都過去十幾年,算下來應該早就工作了,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錦秋:“那你看看她像不像啊?”
蘇建寶一臉愕然的轉眼向錦秋看去,錦秋輕輕一笑道:“表哥,你還記得我嗎?”
“你……你是二姑媽家錦秋?”蘇建寶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
我笑了笑說道:“對不住啊,表哥,你那天才跟我一說你姑媽的情況,我就知道你要找的人肯定就是錦秋的媽媽、我的丈母孃,可因爲有些特殊情況,我當時拿不準丈母孃的心思,所以就沒跟你說,剛纔的三杯酒就是爲此賠罪的。不過錦秋是我老婆,算下來你就是我表舅子,咱們都是一家人,想必你也不會爲此怪罪我吧,來來來,咱們再喝一杯。”
“你和錦秋是夫妻?”他又是一臉愕然的樣子,還想要接著再說什麼,我不等他開口,就又給他和我自己各自滿上了一杯酒,將他的酒盅塞到他手裡,笑道:“來,表哥,難得團聚,咱們再乾一杯。”
他顯然還沒完全回過神來,愣愣的和我碰了一下杯子,將杯中的酒喝乾,放下杯子,又對錦秋問道:“你……你真是我二姑媽的女兒趙錦秋?”
錦秋笑了笑,轉身從身旁包包裡掏出皮夾,抽出身份證遞給蘇建寶:“如假包換。”
蘇建寶接過去仔細看了看,將身份證遞還給錦秋,又問道:“那你說說……說說你父母的情況我聽聽。”
錦秋撇了撇嘴,我能看得出來她有些不情願被這樣盤問,我正想出言幫她把話頭接過來,就聽她開口說道:“我爸名叫趙宏先,福建漳浦人,1956年出生,是恢復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1981年大學畢業,分配到彭城鐵路分局工作。我媽叫蘇佩琴,雲南玉溪人,1958年出生,1977年入伍,1979年參加了‘對越自衛反擊戰’,在戰爭中立過一等功,1981年轉業到彭城工作。他們1982年結的婚,1984年1月份生了我,1985年2月,我爸死於鐵路上的一場工程事故,我是跟著我媽長大的。最後一次跟我媽回雲南老家,是1998年過年的時候,老家除了外公外婆之外,還有兩個舅舅和兩個姨媽。兩個舅舅家一共有五個表哥表姐,大名都帶個‘建’字,小名從大到小分別是雨、雪、雷、電、風。”
“我……我小名就叫小雷。”蘇建寶終於開心的笑了:“你真是錦秋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