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在網(wǎng)上看到了一條新聞——彭城市公安局召開了一個新聞發(fā)佈會,就近日廣受關(guān)注的華信證券投行部員工章炳三酒店遇害一案,發(fā)佈了兩條消息。
首先是章炳三的屍檢報告結(jié)果出來了,沒有任何“意外”,致死原因是“*急性中毒,引起血壓驟降,腦部供血不足,導致腦死亡,進而心臟死亡”,通俗的講,就是被*毒死!
致死原因找到了,再結(jié)合現(xiàn)場勘察結(jié)果,公安局刑偵大隊也對案情做出了定性:被人捆綁後強制注射了大量*導致死亡,確定無疑是他殺!下一步偵破工作的重點將轉(zhuǎn)向查找、抓捕兇手。
看到這條消息,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又可以放下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了。
這幾天以來,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蘭滬忽然反水,把三姐“遇害”的真相說出來,一旦形成一種輿論的話,公安局勢必要出來迴應的,而且也會影響到公安局的“偵破工作”,輿論給公安局帶來的壓力同樣巨大,一旦超過張兆川給他們施加的壓力,沒準就會把謝局長事先“確認”的案情給推翻了。到時候蘭滬成名,華信集團和華信證券卻陷入醜聞,三姐又已經(jīng)死了,我必然成爲替罪羊,揹著個“協(xié)助他人僞造兇殺案件騙取國家撫卹金”的黑鍋,一輩子翻不了身自不用說,弄不好還要被追究刑事責任。偏偏我對於此還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賭她的“良心”。
現(xiàn)在好了,公安局對於三姐“遇害”的事情給出了司法定論,蘭滬如果再站出來說明情況,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她在此前說出來,可以打著行使新聞工作者監(jiān)督權(quán)利、仗義執(zhí)言的旗號,是“正義”的。但是在公安機關(guān)已經(jīng)定案的情況下再來說,又沒有證據(jù),光靠紅口白牙,公安局只要一頂“蓄意造謠滋事?lián)p害國家司法機關(guān)形象”的大帽子扣下去,就能把她控制起來。輿論也不會同情她——如果她說的是實情,爲什麼在公安機關(guān)定案之前不早說呢?這一個問題就把她問倒了。
現(xiàn)在看來,我賭對了,蘭滬的“良心”挺好,等以後有機會的話,要好好報答報答她。
下午下了班之後,我們幾個同事都一起回了酒店,因爲我們團隊所有的同事今天下午都已經(jīng)到彭城了,李坤要求今晚七點,全團隊一起吃頓晚飯,順便開個小會商量點事情,地點就定在了我們住的“小南湖酒店”餐廳。
六點多回到酒店,在停車場停好車,我準備先回房間去換身衣服,然後再去餐廳。一敲開房間門,卻見除了兩個寶貝媳婦之外,陳敬文和馬潔也在我房間裡,正坐在會客區(qū)沙發(fā)上聊著什麼,錦秋和馬潔坐在中間的長沙發(fā)裡,馬潔眼睛還紅紅的,陳敬文坐在橫頭的一個單人沙發(fā)裡。
我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小師妹接過我手裡的提包,說道:“師兄,馬潔有點事情要跟你說。”
我點點頭,說道:“馬潔,什麼事,你說吧。”一邊說著,就走到另一個單人沙發(fā)裡坐下。
馬潔嗓音沙啞的說道:“常哥,昨天我公公婆婆,還有大伯、大姑子都來了,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炳三真正的死因,我是想跟你說說,你看能不能不告訴他們?”說完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常哥你別誤會,我不是怕他們怪我,我只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炳三吸毒的事情,否則他們會更難過的。”
“嗯,我明白。”我說道:“這事情是你們的家事,你自己決定就行了,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們講的。”
“謝謝常哥。”馬潔說道:“那我先去看看我公公婆婆他們,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見了。陳哥、柳笛、錦秋,一會兒見。”馬潔說著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馬潔你等一下。”我又將她叫住了,從兜裡掏出張林給的那張支票遞給她:“這是今天早上鳴鳳煤礦張總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代表他個人的一點心意。”
她慘然一笑,也沒推辭,就伸手接了過去:“謝謝常哥,請你代我謝謝張總。”
我輕輕點頭答應了一聲,她正要離開,坐在我身旁沙發(fā)扶手上的小師妹也跟著站了起來:“馬潔,我送你過去吧。”說著就陪著馬潔走到門口,開門出去了。
馬潔和她父親之前住在三姐出事的“天寶名都大酒店”,昨天三姐的家人從河北趕來之後,就一起搬到了我們現(xiàn)在住的“小南湖酒店”,房間還是李坤交待我給他們定的。
小師妹陪著馬潔離開之後,坐在我對面的陳敬文掏出煙來扔了一根給我,自己也點上一根,然後對我說道:“一首,我也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看我輕輕點了點頭,他又接著說道:“要不咱倆晚上一起去找李總商量商量,互相換一換崗位,我來彭城,你去雁歇,你看怎麼樣?你可別誤會了,我不是要來搶你IPO項目的功勞,鳴鳳煤礦這個項目是你承攬過來的,到目前爲止的工作也都是你帶頭做的,正常情況下你能拿到這個項目團隊利潤的百分之四十,就算現(xiàn)在你離開了,我來接著做,最後你大概也能拿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吧,但是雁歇那邊那個收費權(quán)融資項目可就全是你的功勞了,那邊的獎金也夠補上你這邊少了的了,而且鳴鳳煤礦這個項目至少還得半把年時間,可雁歇那項目順利的話一兩個月就完了,省出時間來你還可以去找新的項目,算下來你一點不虧。我主要覺得你現(xiàn)在在彭城似乎太危險了,所以想讓你換換環(huán)境,你覺得怎麼樣?”
一聽他這話,我愣了一下,就急忙在心裡琢磨了起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是真如他所說,完全出於一番好意、兄弟義氣,想把我從彭城這個是非圈子裡摘出去呢,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