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強終究還是跟著我上了一趟八樓,親眼看到原本錦秋的位置上坐著的人已經(jīng)換成邢蓓蓓了,他這纔不甘心的下樓去。
我在辦公室裡工作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忽然聽到有人敲了敲辦公室門,扭頭看去,只見有三個人站在門口,打頭的一個是個身著套裙、四十不到點的女人,脖子上掛著鳴鳳煤礦的工號牌,我知道她是鳴鳳煤礦公關(guān)部的工作人員,也姓張,她背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其中那個女的一身*,就是上回在彭城市公安局給我錄證詞的那位女警官張米娜。另外那個男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面龐黝黑,人高馬大的,估計至少有一米八五的個頭,十分魁梧強壯,看那站姿氣質(zhì),應(yīng)該也是個警察,只不過穿了便裝。
見我回頭,他們也沒進門,就站在門口,張姓工作人員對我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二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他們想找你問點事情?!?
我站起身來,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說道:“好的,是要去公安局嗎?”
張米娜朝前走上來一步,笑道:“??偅缓靡馑?,我又來打擾你工作了,我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我們覈實一下,估計十多分鐘就能說完,隨便找個安靜的地方就行,不用去局裡了,否則太耽誤你工作了?!?
張姓工作人員點頭笑道:“??偅乙呀?jīng)安排好了,你們就到小會議室去談吧。”
到了小會議室,張姓工作人員又給我們送來了三杯茶水,就退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和兩個警察,張米娜示意另外那個男警官負責(zé)做筆錄,就對我笑了笑說:“常先生,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跟你覈實一下關(guān)於德才煤礦前董事長楊德才住院期間的一些事情的。目前外邊媒體上有一些傳聞,說楊德才在股東大會上暈倒入院之後,在醫(yī)院裡被人使用了一種名爲‘格列苯脲’的降血糖藥物,以至於他遲遲不能出院,楊永俊因此穩(wěn)穩(wěn)佔據(jù)了德才煤礦董事長一職。傳聞還說這個辦法是市中心醫(yī)院當時的一位醫(yī)生榮立雯通過匿名短信的方式教給楊永俊的,楊永俊又買通了楊德才當時的護士李娟來負責(zé)具體操作,事後楊永俊製造了兩樁意外事故,導(dǎo)致了榮立雯和李娟的死亡,以達到其殺人滅口的目的。這則傳聞想必您也注意到了吧?”
我點了點頭:“嗯,注意到了。”心裡暗笑,我等這次問話等了好久了!
這件事情由榮建東在接受黃元達專訪的時候首先曝出來,但是榮建東當然不能說這事是我告訴他的,於是就說是他女兒榮立雯生前自己告訴他的,這樣一來,不光保護了我,而且也讓事情顯得更可信,哪個父親會往自己已經(jīng)過世的女兒頭上潑髒水呢?但是也因爲榮立雯已經(jīng)死了,所以榮建東的這一說法就變成了死無對證的事情,在沒有其他旁證的情況下,公安局完全無法憑此立案。而其他的旁證,恰好就掌握在我手裡,可是公安局不問的話,我又沒機會說,因爲我的身份只是“楊永俊故意殺害周文嬌未遂”一案的目擊證人,而“格列苯脲”的事情與周文嬌事件無關(guān)。
張米娜又說:“我們在調(diào)查過程中發(fā)現(xiàn),楊德才曾於6月25日下午突然離開醫(yī)院,他當時去了德才礦業(yè)集團總部找你,有這件事情吧?”
“有的?!?
“他去找你是爲了什麼事情呢?當時有沒有和你提到過他的身體狀況?”張米娜問我。
我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然後就把當日楊德才忽然從醫(yī)院跑出來找我,和我說的那些話都大致的複述了一遍,當然了,關(guān)於其中我向他承認我收了楊永俊一百萬、我也參與了對付他的那些話自然是不能說的。
張米娜聽完之後,想了一下,又問我:“常先生,就你個人的觀察判斷,楊德才當時的身體情況確實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很糟糕嗎?”
我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我之前最後一次見是在6月21號上午,也就是他入院的當天,到6月25,中間短短的五天時間,他的身體狀況確實變化很大,他坐在我面前的時候,一直在不停地冒汗,而且拘留所的警察將他帶走的時候,他還暈倒了?!?
張米娜點點頭,又問我:“常先生,聽說當時是你打電話告訴楊永俊,楊德才在你辦公室裡的,後來拘留所的警察以及楊永俊,也確實是在你辦公室裡找到楊德才的,你當時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他們父子反目了,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呢?按你剛纔所說的,楊德才請你幫忙,給你開出的條件堪稱極度豐厚啊?!?
聽到這個問題,我明白,她這是想要問我,我是不是和楊永俊就算計楊德才一事達成了某種默契,以此來判斷我的證詞的可信程度。
我笑了笑說道:“楊德才當時給我開的條件確實很豐厚,但我主要是擔(dān)心惹麻煩,楊德才當時的身體狀況確實非常糟糕,我別說開車送他去上海,就算是當時他在我辦公室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那我也會惹上一身的麻煩,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兒子來把他接走,至於他們父子之間到底關(guān)係如何,那就都跟我無關(guān)了?!?
我說完之後,看張米娜似乎除了向我求證一下楊德才從醫(yī)院裡跑出來找我這件事情之外,也沒別的好問的了,那我所掌握的“旁證”就沒法說出來了啊。於是我只好主動先提:“張警官,關(guān)於這件事情,事實上我手裡還掌握著一些其他的資料,此前因爲你們沒有問到,所以我也就沒說過?!?
她一揚眉毛,笑了笑:“什麼資料?”
我裝作回憶的樣子,捏了捏太陽穴,想了一下,然後說,在楊德才入院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22號,早上大約九點左右,我在德才煤礦總部的地下停車場裡碰上了楊永俊,我和他一起乘電梯上樓,到了十二樓,我準備出電梯的時候,他和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大意是說“某種東西效果不錯”,我當時沒聽明白,再追問他,他卻不說了,這事情當時的電梯監(jiān)控錄像應(yīng)該可以證明。
說到這兒,我就看到張米娜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她應(yīng)該是感覺到我要說的事情非常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