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人內心對於這項運動實際上並沒太多感覺,談不上好惡,之所以參與,只是因爲我剛進入公司的時候就發現,公司的中高層領導中有不少人都好這個,打著多在他們面前露臉、多與他們接觸的主意,於是在2006年年初領了年終獎之後,就買了一套還算過得去的球具,參與到了其中。後來我在球場上頗得到了一些甜頭,包括我和高建華的私交,很大程度也是在球場上建立起來的,因此就玩的越來越多了。
只不過我從來沒去細想過爲什麼華信會有這麼多員工愛好這個,現在被老高一提我就想明白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曾經的王董事長喜好高球,那麼他身邊的一羣公司高層領導本著和我一樣的心思,多多少少肯定也會參與其中,甚至面上還會表現得十分喜愛。這些高層領導的這種“愛好”又感染到了一些中高層身上……就像傳染病一樣,最終傳到了我這個當時還是項目助理的小蝦米身上。
“這話也就咱倆在這兒說一說啊,可不準傳出去。”老高說道:“在八十年中後期,新中國第一代富人開始初現雛形,不管是真心喜歡還是懷揣著某種功利性的目的,王總開始憑藉自己的影響力在這些人中間推廣高球、組建俱樂部,隨後香港子公司的榮總又開始引領著玩馬術、遊艇。結果你也看到了,一二十年後的今天,當中國社會財富爆棚,華信銀行的私人銀行是中國大陸地區同業中發展最快的,有將近兩萬客戶。咱們華信證券每年的定向資管、IPO等這些實質上專門爲富豪量身定製的業務也是國內第一,定向資管的規模幾乎等於其他幾十家同業的總和。甚至剛誕生沒幾年的華信地產都已經成了中國高端地產開發領域的第一品牌。你覺得這些成績,和高球、馬術、遊艇那些看起來很是奢靡的玩物沒有關係嗎?”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高輕輕一笑,又說道:“我一開始也不明白這道理,但是你知道我在號稱世界上最有貴族紳士氣息的英國念過幾年書,回國的時候,爲了找一個最理想的東家,我把國內金融行業幾乎所有的企業都仔細的瞭解過一遍。當我把我對華信的瞭解,和我在英國時候的所見所聞一結合,我立刻就發現了華信集團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自己也從中大受啓發,於是就選擇了加入華信,並且開始接觸高球、雪茄等等,並最終真的愛上了這些。”說到這裡,他揚了揚手裡的半截雪茄,笑道:“你說說,這東西抽到嘴裡,是什麼味道?”
我無奈的笑了笑:“高總,我實在是不會抽,我覺得……我覺得到了嘴裡又苦又澀,還微微有些辣喉嚨,實在抽不出來傳說中的苦中帶甜、醇厚香滿。”
老高輕輕一笑道:“這玩意本來就是又苦又澀的,那些說什麼先苦後甜、回味無窮的,百分之百都是在裝佯附庸風雅,但是苦澀本身也是一種味道,只要你習慣了,自然也能接受這種味道。古龍曾經說過,‘世上肯定沒人真心喜歡酒的味道,只是喜歡喝酒時候的氛圍和酒後微醺的感覺’。我也可以這麼說,世上絕對沒人是發自內心的喜愛雪茄的味道,只是喜歡抽雪茄的氛圍和格調。”
頓了一頓,他忽然輕輕擡手揮了一下,轉換了話題,說道:“即便不考慮‘長安大廈’那邊,就說咱們現在身處的這幢大樓,總共大約有一千五六百人在裡邊工作,就我所知的,這些人中,部級幹部的直系或非直系親屬大約有三十來人,你手底下的馮丹就是其中之一,廳局級幹部親屬那就更多了。另外,和上市公司控制人有關聯的大約也有三四十人,如果你手底下的邢蓓蓓不辭職的話,也是其中之一。特別是資本市場部,你應該知道,裡邊幾乎全都是這樣的人,可你是什麼出身,你自己很明白,到了一定的層次之後,競爭的圈子越來越小,對手來頭也越來越大,你說你有什麼倚仗嗎?”
我又一次默默的點了點頭。
老高接著說道:“你唯一的倚仗就是工作成績,但是到了團隊總監這個層次之後,你周圍的人對你的掣肘會越來越多,你面對的各種有形無形的阻力也越來越大,你要幹出點成績就越來越難,所以一定要有很好的在這個層次上‘混’的策略。想要在這個層面上混出點名堂來,首先必須要能和富豪們打成一片,而融入他們之中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擺出一副所謂貴族的生活格調。馬、古董咱們是玩不起的,但是高球、雪茄這些最廉價的所謂格調,卻完全在咱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咱們一定要玩好了。”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高總教誨。”
老高哈哈一笑,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因爲我看好你,咱倆的出身差不多,非富非貴,都是平民家庭出身,無所倚仗,但咱們都是願意努力的人,我認爲你的未來會比我更強,所以我願意把我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的一點心得體會傳授給你,希望你好好幹,別讓那些二代三代們比下去。你也不用有什麼壓力,事實上你我今日都完全有自傲的資本了。在全公司所有的一級部門負責人中,我是年齡第二小的,產業基金子公司那邊的張總最年輕,今年纔剛剛三十四歲,不過他的背景你應該聽說過。至於你,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也將成爲咱們投行部最年輕的保薦人、團隊總監,甚至有可能是全公司最年輕的二級部門負責人。”
產業基金公司張總,大名張欲飛,其父目前是一位正部級官員、*委員,有傳聞說十八大可能進入長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