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7號,星期六。
早上六點鐘我們就起牀了,因爲要先去錦秋昨天臨時租的房子跟外公外婆交待一聲,老人家一般都起得極早,要是起牀發現錦秋不在了,免不了擔心著急。
七點鐘蘇建寶、錦秋我們三人到了目的地,一個名叫“和風雅緻”的小區,都是些十來層的小高層,看房子還挺新,估計建起來也就兩三年吧,綠化也還不錯。在路上錦秋跟我們說了一下房子的大概情況,在二樓,三室兩廳兩衛,一百二十平米,之前一直都是房東自己一家人在住,傢俱家電都很齊全。房東是個公務員,因爲工作調動的原因,舉家遷往了南京,又捨不得賣這房子,所以纔拿出來出租。錦秋本來只想短租,但房東不願意,倉促之間又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房子,所以只好租了半年,月租金一千八。
錦秋打開房門,我們走進去一看,只見房子倒確實很乾淨整齊,傢俱家電看上去成色也還比較新,不明就裡的人,任誰也想不到這會是租的房子,電視櫃上還放著一個小相框,裡邊是錦秋母女倆的一張照片,也不知道她臨時從哪裡弄來的。
兩位老人家正並排坐在客廳沙發上,見我們進來,都站了起來跟我們說話,蘇建寶充當翻譯,果不其然,兩位老人家一開口就問錦秋昨天晚上去哪裡了,怎麼那麼晚還出去。看來錦秋昨夜出門的時候,還是被外公外婆聽到了。
這問題我們在路上就已經商量好怎麼回答了,錦秋就按我們事先商量好的,說我昨天晚上在外面應酬喝多了,打電話讓她去接我,她因爲擔心我喝太多,回來會吵到外公外婆,所以就在酒店開了個房間讓我住了一夜,她就留在酒店裡照顧我,今天天一亮就趕回來了。
隨後蘇建寶和錦秋兩人又忽悠兩位老人家,說丈母孃也已經打電話回來說過了,明天就能趕回來,另外今天我和錦秋要去外地辦點事情,也要到明天才能回來,家裡沒人,所以今天還是先把他們送回蘇建寶家去,等明天丈母孃回來之後,再去把他們接過來。
之所以要這樣,一來是今天家裡確實沒人招呼兩位老人。另外一方面,這房子再怎麼像家,畢竟還是租的,雖然錦秋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幾張丈母孃的相片擺著,可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丈母孃的生活痕跡,比如衣物之類的,兩位老人現在大約是來的時間短,還沒留意到這些細節,不過看多了之後,難免會起疑心,因此我們也還需要點時間再佈置一番。
我們又將兩位老人先送回蘇建寶家,然後我們三人才開車去了監獄,九點半到了監獄,錦秋去領探視申請表,蘇建寶對我說道:“兄弟,我……一會兒我就不跟你們進去見二姑媽了,反正今晚或者明天二姑媽出來之後也就能見到了,不急這一時,你先代我問聲好。”
我稍微一愣也就明白了,他知道我們今天要和丈母孃說“出獄就醫”的事情,他是個警察,不願意親耳聽到這種事情,否則他夾在公私之間,說不定將來會惹上麻煩,其實我也不希望我和丈母孃說這事的時候,有個警察在旁邊,於是就點頭答應了。他就像上次跟我來的時候一樣,跑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裡去坐著抽菸。
還和以往一樣,我和錦秋在探視室等了一兩分鐘,隨著裡邊那道鐵門打開,丈母孃就走了進來,錦秋開心的叫了一聲“媽”,我也跟她打了一聲招呼:“蘇阿姨。”可她卻不答話,面沉似水走到了裡邊的椅子旁邊,也不坐下,只是站著,劈頭就問錦秋:“錦秋,你們的結婚證呢?”
錦秋嘿嘿一笑道:“媽,哪有你這樣的,我才二十六歲你就逼婚,你就那麼巴不得我趕快嫁出去啊?”
錦秋話還沒說完,就見丈母孃一言不發的轉身就往那扇鐵門折了回去,完全就是一副沒有結婚證、什麼都不用說的架勢,錦秋這才著急了,急忙叫道:“媽、媽!有證、有證!我跟你開玩笑呢。”說著就急忙從包裡把兩本結婚證掏出來,隔著玻璃晃了晃。
丈母孃停住腳步,扭頭看了一眼,這才又迴轉過來,依然沉這個臉:“拿來我看看。”
錦秋正要把結婚證從那個小窗口遞進去,卻被坐在我們身後角落裡的那位女警察叫住了:“等一下,我檢查一下。”說著就起身走了過來,把兩本結婚證都拿過去檢查了一番,看到確實沒什麼夾帶,這才又遞還給錦秋。
這時候,又有一個年輕的女警察走了進來,對我們身後那個女警察說道:“李姐,白隊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我來替你。”“李姐”點頭答應一聲就出去了,新來的年輕女警察對我使了個眼色,笑了一下,就走到角落裡的位置上坐下,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錦秋將兩本結婚證從窗口裡遞進去,笑道:“媽,你仔細看看啊,這可是星期三那天我們倆才趕回北京去領的。”
丈母孃接過去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臉色這才由陰轉晴,在裡邊的椅子上坐下,將兩本結婚證遞了出來,笑道:“小常,錦秋,你們領了結婚證,媽我這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就落地了,接下來你們的首要任務就是趕快生個孩子,記住了沒?”
錦秋臉紅了一下,笑道:“媽,有你這樣的嗎?我還是你親生閨女嗎?你要結婚證,我們馬不停蹄的趕回北京去領了,這氣都還沒喘過來,你又催著要……要孩子的事。”
“我要是不催著點,我怕你不自覺啊。”丈母孃笑了笑,又說道:“不過你放心吧,我知道,要孩子不像領證,不是想要就馬上能要上的,所以我會多給你們一些時間,一年時間怎麼樣,夠了吧?明年國慶節之前,帶上產檢結果來給我看。”
“啊?這種事情也要限定時間啊?”錦秋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