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這個時候一定不能亂、一定要冷靜,我又掏出一根菸點上,深深的吸了兩口,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蹲下身去,摸了摸楊德才的勁動脈,還好,跳動的還挺有力的,看來可能只是暈過去了,沒準是他的低血糖癥狀還沒完全恢復也說不定。
我一邊掐他的人中,想要把他喚醒,一邊就摸出手機給朱所長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只聽他笑呵呵的問我:“常總,你們談完啦?”
我對他說道:“朱所長,這邊出了點問題,楊德才忽然暈倒了,你快回來看看,最好是你一個人來就行,別叫其他人,否則一旦事情傳開,咱倆可就有麻煩了。”
“啊!這……這……好的,我馬上過來!”
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朱所長就回來了,楊德才依然沒醒,他一推開門看到楊德才躺在地上的樣子,頓時就嚇懵了,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
我低聲對他說:“朱所長,快進來啊,趕緊把門關上!”
他這纔回過神來,“哦”了一聲,閃身進門,又慌慌張張的把門關上了,然後壓低聲音結結巴巴的問我:“常總,這……這……這究竟是怎……怎麼回事啊?”
我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跟他好好說著話,他忽然就暈倒了,叫也叫了,搖也搖了,人中也掐了,可就是不會醒,不過我看了,人還活著,而且脈搏也不弱。”
“那趕快叫醫生啊,所裡二十四小時都有醫生值班的。”他說著就去拿桌子上的電話,想要叫醫生。
我急忙一把拉住他,說道:“朱所長,你先彆著急,這事咱們得合計一下,我問你,今晚楊德才在這裡和我會面的事情,除了咱倆和剛纔帶他來的那位警官之外,還有誰知道?”
他搖搖頭說道:“沒……沒有了,就咱倆和小陳,小陳今晚剛好是楊德才所在那個看……看守區的值班警員,所以我就讓他帶楊……楊德才過來。”
“這就是了。”我點頭又說道:“現在這事就咱們三人知道,而且咱們三人都有責任,所以咱們三人可以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但是如果讓醫生知道了的話,萬一楊德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後果可就難說了!朱所長,你可要想好了,就算楊德才死了,只要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咱們導致了他的死亡,我違規探視拘押人員,最多行政拘留幾天,可陳警官你們倆可就不一樣了,就算不被開除公職,至少也是個降級處分,而且以後也別想再爬起來了。”
“那……那常總你說怎麼辦啊?”
我想了想說道:“咱們能不能悄悄的把他送回他的監室?等他回到他的監室,然後你們再叫醫生,到那時候,即便他死了,那是他自己暴病而亡,與咱們都無關。”
朱所長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得等我把小陳叫來問問,我只知道楊德才住在一樓的單人監室,但是具體哪一間就不清楚了。如果是在靠樓梯口的,咱們只要手腳輕點,路上小心點,應該沒問題,可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要從過道上經過其他監室門口的話,就比較麻煩了,只能等到十點鐘熄燈,其他監室的人睡了之後才能悄悄把他送回去。”他說完就打了個電話給陳警官,讓他趕快過來一趟。
過了大約五分鐘,陳警官就來了,他一進到辦公室,看到楊德才倒在地上,也是嚇了一跳,朱所長簡單的和他說了一下情況,就問他楊德才具體住在哪個監室,我們現在能不能悄悄的把他送回去。
陳警官說楊德才住在103號監室,在一樓樓梯口左側正中間的一間,過去的話,必須要經過105和104的門口。
我看了一眼時間,才八點三十五,離十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呢,無奈的在心裡罵了聲娘,嘴上安慰著朱所長和陳警官他們倆彆著急,讓陳警官先回去正常值班,我和朱所長就在辦公室裡守著楊德才,等到熄燈以後再把他送回去。
陳警官回去之後,我和朱所長就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一秒一秒的數著時間苦等,我每隔幾分鐘,就檢查一下楊德才的勁動脈,所幸從脈搏來看,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問題就是不會醒,我和朱所長對醫學都一無所知,就算想要猜測一下他是什麼問題都無從猜起。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點鐘監室熄燈,這時朱所長也冷靜下來了,對我說既然這一個半小時都熬過來了,就乾脆再等上半把個小時,等監室裡的人睡著了再送楊德才回去。
於是我們又坐著幾乎是看著表等到了十點半,朱所長打了個電話給陳警官,告訴他可以先把103號監室的門打開,然後我將楊德才背在背上,就跟在朱所長身後悄悄的出了辦公室。
所幸這時候拘留所裡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了,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個有人值夜班的辦公室還亮著燈,但也都拉上了窗簾,估計要麼是在睡覺,要麼是在玩遊戲,倒也沒人注意到我們。而且朱所長路熟,一路上又領著我盡撿偏僻黑暗處走,四周圍牆上崗亭裡的武警因爲距離比較遠,也看不到我們。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我們終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楊德才送回了103號監室,放在牀上躺著,還幫他把被子蓋好,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出來,陳警官鎖上了門。
我們三人一起回到陳警官的值班制,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今晚這一關暫時算是過去了!我掏出煙來發了一圈,三人一邊抽著煙,一邊都在不停的抹汗,我也不知道我額頭上的汗水,究竟是背楊德才累的熱汗,還是緊張之下的冷汗。
誰也沒吭聲,默默的抽完一支菸,我纔打破了靜默,說道:“朱所長,陳警官,今天這事情,給你們添麻煩了,害你們擔了那麼大的風險,回頭我一定會找機會報答你們的。”
兩人只是一邊抹汗,一邊勉強的笑了笑,顯然還在驚魂未定中。
我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就先走了,什麼時候叫醫生,你們看著辦吧,我覺得乾脆等天亮了他沒起牀,你們再找醫生來看,這樣比較合適。另外,朱所長,他這邊要是有什麼情況,麻煩隨時通知我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