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人站在小桌子旁邊喝了兩瓶啤酒,蘭滬扭頭看了看中間臺子上正在羣魔亂舞的那些人,撇撇嘴說道:“光是在這看也無聊,走,咱們也上去玩玩。”
劉維佳立刻附和道:“好啊好啊。”說著就去拉陳鋥。
我跟著蘭滬來這種地方已經是勉爲其難了,要讓我再到舞臺上去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底線問題!於是我乾笑兩聲,推辭道:“我不會跳舞,你們去吧,我在這兒帶頭給你們叫好。”
蘭滬笑道:“這哪叫什麼跳舞啊,這叫放鬆你的身體,你就跟著節奏扭就行了,哪有什麼會不會的。”說著就來拉我的手。
我輕輕掙脫了她,苦笑道:“我是音樂白癡,感覺不出節奏來,再說了,你看人家臺上那些是什麼穿著打扮,我這身上去的話,多破壞氣氛啊。”
她看了看我身上的襯衣領帶,撇嘴嘆道:“唉……是有點不像話,那算了,我們去吧,你記得要來給我們獻花啊,哈哈!”
陳鋥對劉維佳囁喏說道:“佳佳,常總不去,我也不去了吧,蘭記者你們倆去好了。”
劉維佳還想要說什麼,蘭滬咯咯一笑道:“走吧,咱倆去,這大黑熊上去還把人家的臺子壓垮了。”說笑著就拉著劉維佳朝中間的舞臺擠了過去。
只剩下了陳鋥我們兩個人,我終於稍稍舒了一口氣,和他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口酒,笑道:“不好意思,讓你爲難了。”
“這倒沒什麼,其實我和佳佳平時也挺喜歡來這兒玩的,一個月總要來那麼兩三次,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笑了笑,又說道:“常哥,我看這個蘭記者是看上你了,估計你今晚要有豔遇了,我可先說好啊,這種事我可沒辦法在旁邊守著你,所以你們如果要那什麼的話,你就把她直接帶回咱們住的酒店去,可別在別的地方讓我爲難啊,嘿嘿……”
“哈哈,你少扯淡,她已經說了,就是臨時抓我做個玩伴。”我笑道:“你們這些潮人不都這樣嗎,換了你也一樣啊。”
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把一瓶啤酒喝光了,抹抹嘴邊的酒漬,咧嘴笑道:“我可不敢叫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女人來這種地方,還隨便抓人家的手啊。”
我順手拿了一瓶啤酒遞給他,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當然不敢抓別的女人的手了,弄不好人家說你耍流氓呢。我的意思是說,今天要換成是我帶著女朋友,你沒帶,那她就拉你當她的玩伴了。”
“這怎麼可能,我一個窮警察,人家怎麼會看得上我。”他嘿嘿一笑,又說:“常哥,我接這個任務的時候,我們領導跟我交待說,幹你們這行的,都是‘三高’,高學歷、高收入、高脾氣,說我一個月掙的還沒你一個零頭多,是真的嗎?”
“哈哈,你一個月掙多少啊?”我問道。
“說出來我自己都嫌丟人。”他賊兮兮的先瞟了瞟背後一桌的人,見沒人注意他,才把頭夠過來湊到我跟前,低聲說道:“每月拿到手的兩千六百零幾塊錢,按照去年的標準,獎金、過節費什麼的亂七八糟全加一塊,平攤下來一個月也就三千四百多塊,不到三千五。”
我笑道:“你們領導這不是扯淡嗎,他說我們高脾氣,你自己說我脾氣高嗎?我的工資確實是比你高點,可也高不了多少,而且你得考慮考慮,你才工作兩年,我可是已經工作七年了,比你高點也是應該的啊。”
“嘿嘿,常哥你太謙虛了。”他又笑了笑說:“我可上網看過,網上都說幹你們這行的,就算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完整工作的第一年掙一百萬都很正常,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地方,工作三四年就能有車有房。”
我輕輕笑道:“理論上是有可能的,但實際上還是得具體情況具體說,因爲我們收入的大頭在年終獎,年終獎又是和當年完成的項目效益掛鉤的。你比如說我現在正在做的鳴鳳煤礦上市這個項目,要是順利的話,明年做完,估計能有個幾千萬的利潤,上繳公司一個大頭之後,剩下的我們團隊十來個人分,平均一人確實能分到過百萬,不過上稅就得上將近一半。可要是碰上哪年沒項目呢?那就只能靠那點死工資過日子了,這就比不了你們啊,你們是吃財政飯的,只要政府能收上稅去,你們就旱澇保收。”
“嘿嘿,常哥,你們可不止這些啊。”他又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有一些股市的內幕消息什麼的,你們從這上邊也能掙不少錢啊。我本來也想著炒股賺點錢,可開戶到現在一年多,虧得一塌糊塗,有時候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嘿嘿,‘近水樓臺先得月’,常哥,你是不是給我透露點消息啊,我也不敢想什麼賺錢了,可好歹也讓我把本錢扳回來啊。”
“哈哈,你從哪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哪有那麼多內幕消息啊。”我哈哈一笑,就將話題轉開了,指了指中間的舞臺上,笑道:“你看你看,她們倆還跳得挺來勁的啊,不錯不錯。”
他擡頭看了一眼,隨口附和著我誇了兩句,似乎還想要繼續說之前的話題,我就看到一個小夥子拿著一小把玫瑰花擠到臺子邊遞給劉維佳,劉維佳開心的笑著,身體卻沒停止舞動,一手接過花去,伸出另一隻手和那小夥子握了握手。我不等他開口,又說道:“唉!你看你看,有人給你女朋友獻花了啊,你就不緊張嗎?”
他斜眼看了看,撇撇嘴說:“都是些想泡妞的二流子,哪管得了那麼多啊。”
我又說道:“哎呀,對了,蘭滬剛纔交待咱們要給她們獻花的,聊著聊著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你先坐一會兒,我買兩把花去。”我說著就離開了桌子旁邊,朝站在門口的一個服務員擠了過去,陳鋥卻也起身跟了過來,雖然我總覺得他有點小心過頭了,但他畢竟也是爲了我的安全著想,這種盡職、負責的態度卻還是讓我挺感動的,我不由得在心裡琢磨——是不是真給他說點什麼,讓他去把本錢扳回來啊?可轉念一想到他的身份,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