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4號,星期二。
凌晨零點一刻,我和錦秋、還有葉蘭匆匆出門,下樓開車,直奔彭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剛纔那個電話是周文嬌的助理車玉芬打給我的,昨天晚上大約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周文嬌忽然感覺肚子疼,並且伴隨著下體見紅和羊水流出,從醫院專門找到家裡去照顧周文嬌的婦產科護士判斷這是明顯的早產癥狀,於是她們一邊聯繫醫院迅速安排準備接生,一邊就緊急將周文嬌送到了彭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到醫院之後周文嬌就被早已守候在停車場的工作人員直接推進了婦產手術室,車玉芬稍微輕鬆一點,就急忙給我打了那個電話。
我和錦秋準備出門的響動驚擾到了葉蘭,她問我們大晚上的要幹什麼去,我就隨口告訴她說周文嬌早產,送醫院了。因爲周文嬌現在是她的大客戶,她應該表示一下關心,所以一聽到這消息,也急忙穿戴整齊,就跟我們一起出門了。
我一邊開車,就聽到後座上葉蘭對錦秋說道:“錦秋,這事我有點想不明白,周文嬌早產入院,她的私人助理怎麼會緊急通知到你們呢,雖然我哥曾經救過她一命,可你們目前主要還是工作關係嘛。”
錦秋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怎麼那麼八卦啊,不過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一會兒到了醫院,沒準你也就知道了,周文嬌一直堅持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老公的。”
“啊!”葉蘭大吃一驚,說道:“哥,你也太荒唐了吧,難怪柳笛會說不和周文嬌交往了,原來是這原因啊,錦秋我也真佩服你們倆啊,這種事情也能忍?”
我苦笑一下:“這是意外事件。”
“我們不忍又能怎麼辦啊?”錦秋說道:“他救周文嬌那天晚上,特殊情況下犯了錯,我們除了罵他幾句,還能怎麼辦啊?難道就離婚不過了?那還正好遂了周文嬌的心願呢。”
“要是換成我……要是換成我的話……”葉蘭咂了咂嘴,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二十多分鐘後,我們趕到醫院,在停車場匆匆停好車,就急忙直奔婦產科,到了手術室外見到車玉芬,我急忙問她:“芬姐,情況怎麼樣?”
車玉芬撇撇嘴說道:“暫時還沒什麼消息,進去都四十多分鐘了。”
錦秋問道:“怎麼會忽然早產呢,上午在簽字儀式上看她都還挺好的啊。”
車玉芬說道:“上午儀式結束之後,她還跟我說,這下她徹底輕鬆了,不用再操心公司的事情,等過兩天把手頭最後一點事情辦完,就去澳大利亞安心養胎待產,我看她心情挺好的,午飯的時候,還陪著張總以及另外幾位董事,喝了小半杯紅酒,我估計會不會就是怪喝了那口酒。”
我們正說著,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一個四十出頭的白大褂婦女走了出來,一臉嚴峻的對車玉芬說道:“車小姐,周總生了,是個男孩兒,但是纔剛剛32周,屬於早產,體重只有1470克,極低出生體重兒,而且有肺膜透明的情況,一生下來就出現了嚴重的呼吸窘迫癥狀,現在已經轉進新生兒重癥監護室去搶救了。一會兒麻煩你轉告周總,早產兒本身由於妊娠時間不足,身體很多器官、特別是呼吸系統發育尚不成熟,功能不健全,所以發生意外的機率比較大,我們一定盡我們的最大努力,但是也不敢保證就萬無一失,萬一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情的話,還希望周總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車玉芬頓時就傻眼了,轉眼看著我,可我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我明白,醫生既然話都說到“提前有個心理準備”這份上了,可見問題一定是非常嚴重,而不是他們一般習慣性的誇大病情,所以一時之間也有點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錦秋挽著我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對那白大褂說道:“我們知道了,謝謝您,醫生,請你們一定盡力。”
白大褂點點頭,轉身又走進了手術室,沒過幾分鐘,周文嬌的父母和她舅舅也到了,這幾個人都是我認識的,另外還有四五個和他們同來的,看樣子來應該也是周文嬌的唐表兄妹之類的各種親戚。
車玉芬將剛纔醫生的話對他們轉述了一遍,周文嬌的母親聽完就低聲抽泣了起來,周文嬌的父親隨手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幾乎是怒吼著要求那護士趕快去把醫院院長找來,其他那些個親戚也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來,一時間手術室門口亂哄哄的。
我心裡感覺有些煩躁,就轉頭走到了過道盡頭的樓梯間點了根菸抽起來,錦秋和葉蘭也跟了過來,錦秋站在我身旁,輕聲對我說道:“老公,你也別太擔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醫生的習慣,爲了萬一出事好推卸責任,凡事都往最嚴重的說。現在醫療條件那麼好,嬰兒早產幾個周是很常見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太嚴重的問題,那麼多早產兒,多數不也都養大了嗎。”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擡手摟著她的肩膀說道:“寶貝,我也不是擔心,就是心裡忽然很亂,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這話也就跟你我才能說說了,我現在很希望那孩子平安無事,可隱隱約約的,我似乎又有點希望他……唉……我覺得我好像很不是個東西。”
站在錦秋身旁的葉蘭哼了一聲,說道:“哥,你這叫什麼話啊,你不會真的這麼想吧?你要真有這種想法的話,那你就真不是個東西了。我不知道你和周文嬌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不管你們大人之間在鬧什麼,那個孩子都是無辜的,他的誕生、他的早產,都由不得他自己,所以他不應該成爲犧牲品,在這種時候,不管是愛周文嬌也好,還是恨周文嬌也罷,都應該真心的爲那孩子祈福。”
“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錦秋扭頭看著葉蘭,略有些不快的說道:“你去問問我姐,周文嬌是怎麼對她的,就算我們真的盼她倒點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我老公不就隨口這麼一說,你至於上綱上線嗎?真是有了大客戶,我們這些小客戶就不入眼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