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應該就是這樣了,那我還真的不太好辦了,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我懷疑三姐是癮君子的事情不能說,一來我沒有證據,只是猜測。二來我也沒必要管這種閒事。
我總不能說是擔心陳敬文把錦秋搶回去吧,那樣的話,我和陳敬文的競爭就擺到明面上來了,就要破臉了,而且也等於是承認了我拉攏錦秋、我在“結黨”。
大概是看到我一直沉默著沒有答應,老高就有點不高興了,對我說道:“小常,你現在是處在非常時期,你自己應該明白,不要意氣用事!”他很少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和我說話的。
聽到老高這話,我心頭一亮,我忽然就明白爲什麼了,這事原來和陳敬文無關——上週五我和老高見完葛總,在回來的路上,他就說過我和錦秋的事,也提點過我,現在是“非常時期”,我行事要“檢點些”!
老高認爲我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成天都會被媒體盯著,萬一不小心我和錦秋的事情被曝光出去,壞了我“道德楷模”的形象,那就會影響到集團公司高層的整體部署,到時候高層領導勢必要遷怒到我頭上,因此纔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藉著湖南雁歇這事做個由頭,把錦秋調離彭城,和我分開,以此來保護我。
我明白他是一片好心,可奈何這個情我沒辦法領啊,我寧可自己身敗名裂,被華信集團掃地出門,也不能接受錦秋和一個癮君子一起出差!
現在我終於明白什麼叫“人怕出名豬怕壯”了,我開始後悔了,我不應該多事,千里迢迢的從武漢把黃元達找到彭城去。如果我不讓黃元達曝光彭城的事情,公司高層領導根本不可能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有我這麼一號人的存在,那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了。
現在可好,我自己成了“見義勇爲的英雄”、“不顧私利的社會道德楷模”,卻導致了我親愛的寶貝小媳婦要和一個癮君子一起長時間出差,這局面怎麼化解呢?我掐著眉頭仔細考慮了一下,看來我是阻止不了領導把錦秋調去湖南了,那就只能設法阻止三姐也去湖南!
想到了對策,我的心終於落了下去,開口說道:“那行吧,我同意。另外,高總、李總,我先那會兒也說了,我那邊經常感覺數學不夠用,要不然三姐別去湖南了,把他安排到我那邊去吧,湖南要是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再把小衛子抽調過去。”我說這話的時候,故意裝出一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讓他們以爲我在鬧情緒,這樣的話,高建華和李坤考慮到要安撫我的情緒,答應的機率就比較大了。
陳敬文首先不樂意了,略微帶點火氣,擡高聲調說道:“今天不是剛剛招了一個學數學的嗎?還是你自己推薦的,你的師妹!你那邊數學不夠用的話,你把她帶去啊,何必那麼折騰,還要把小衛子調來調去的。”
我寸步不讓,把調門提的比他還高,說道:“你那邊只不過是一個八億的收費權證券化,又不是什麼大項目,重點在產品結構設計,那點賬你自己又不是算不過來,你要個學數學的去幹什麼?我這邊是幾十億的IPO,那麼大的系統工程,景韻蓉雖然也是學數學的,可她一個新人能勝任嗎?”
“吵什麼?都給我好好說話!”高建華怒道。
李坤也板起臉來說道:“你們兩也太不像話,一個鍋子裡吃飯那麼多年的弟兄,大事小事一起經歷了多少,爲這點事就吵起來啦?傳出去也不怕丟人!”
聽了李坤這話,想起從前我和陳敬文一起合租、一起出差、一起喝酒、一起逛“桑拿”的那些往事,他現在已經快被我逼到牆角了,就剩下三姐一個親信,我還不依不饒的要從他身邊搶走,我心中感覺有些歉疚。同時又感覺有些悲哀——爲了陳敬文——僅存的一個小弟,還搞成了這樣!
但是我也明白,這時候我不能退讓,會哭的孩子纔有奶吃,我一旦退讓,兩個領導很可能就不會同意我抽調三姐的要求,那錦秋就得和三姐一塊出差了,我承受不起這個風險!於是我又梗著脖子吼了一句:“不管怎麼說,章炳三必須跟我去彭城,否則彭城那個爛攤子,誰有本事誰去收拾!”
老高頓時就暴怒了,“嘭”的一聲重重拍在了面前的茶幾上,將茶杯都震翻了,茶水淌了一地。對我吼道:“常阡,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子還就不信了,離了張屠戶,老子就要吃帶毛豬了,老子明天就自己去彭城,你不用去了!”
看老高忽然發了這麼大的火,我和陳敬文都低著頭不吭聲了。我明白老高這一方面是做給陳敬文看的,要安撫陳敬文,但更主要的,確實是被我蠻不講理的態度激怒了。
但是我倒也不擔心,老高如果只是我們團隊的董事總經理的話,還有可能一賭氣真的就自己跑到彭城去挑大樑,把我晾起來,可他同時還是整個華信證券投行部的總監,下邊還管著其他十六個團隊呢,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出差在外,陳敬文又有別的任務,別人又幹不了這差事,所以離了我這“屠戶”,他們還真就得“吃帶毛豬”了,因此李坤肯定會勸和、給他找個臺階下的。
果然,就聽李坤在一旁勸道:“高總,別動氣,慢慢說,這小子年輕,一時轉不過彎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該他乾的事,還得讓他去幹,哪能你親自上陣,他卻在一邊躲懶呢。”
高建華借坡下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道:“你小子這是什麼態度啊,有事好好說,要人好好商量嘛,哪有你這樣蠻不講理的?對待同事態度蠻橫,對待工作態度消極,扣你一個季度的工資,一會兒自己到財務部去說明情況、登記!我告訴你,再有下一回,我直接開了你。”
聽老高開出了對我的罰單,三個月的工資,五萬四,就我這點錯誤而言,算是很重很重的處罰了,我心想,給了我這麼一大巴掌,對陳敬文也能交代得過去了,我的目的應該能實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