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士跑到近前,對婦產(chǎn)科主任說道:“杜主任,剛纔那個早產(chǎn)嬰兒出現(xiàn)窒息癥狀,李醫(yī)生他們已經(jīng)在搶救了,請您趕快過去看看。”
杜主任對周慶說道:“周先生,他的出診費用每次至少三十萬,您考慮一下吧。”說完就轉(zhuǎn)頭跟著那個護士急匆匆的走了。
周慶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摔倒,我和周文嬌的舅舅急忙一人一把扶住了他,他又對值班院長說道:“那你們趕快去聯(lián)繫專家啊。”
“好的,周先生,我這就去安排。”值班院長答應(yīng)一聲,也急匆匆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們扶著周慶在門旁邊一把椅子上坐下,周文嬌的舅舅掏出煙來給他點上一根,說道:“姐夫,你也別太著急了,這種事情,咱們急死也沒用,還得看醫(yī)生的。”
他正說著,旁邊周文嬌病房的門輕輕的打開了,車玉芬走到門口,對我說道:“常總,請你進來一下,周總想見見你。”
我正要進去,身旁錦秋輕聲叮囑我道:“老公,你好好開導一下她。”
我答應(yīng)一聲,就跟著車玉芬走進了病房,周文嬌躺在病牀上,她母親坐在牀邊,抓著她的手,正輕聲跟她說著:“……不用太擔心,孩子也不一定就會有什麼事的。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出了點什麼不好的事情,你也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的。所以你一定要想開點,早點把自己的身子養(yǎng)好纔是最重要的。”
周文嬌輕輕點頭答應(yīng)一聲,說道:“媽,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點事情要和阡哥說說。”
她母親站起身來,看了我一眼,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說道:“常總,你救過我閨女一回,她最聽你的話,你好好勸勸她吧,不管結(jié)果是好是壞都看開點,自己的身體最重要。”我點點頭答應(yīng)一聲,她就出去了。
周文嬌又對車玉芬說道:“芬姐,你也出去吧。”
“嗯,我就在門口守著,有事就叫我。”車玉芬答應(yīng)一聲,看了我一眼,張嘴欲言,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我在牀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對周文嬌說道:“文嬌,剛纔阿姨說的對,不管結(jié)果是好是壞,你都看開點,畢竟你才24歲,就算這個孩子出現(xiàn)點什麼意外,你將來隨時都還可以再生,恢復好你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周文嬌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輕聲對我說道:“阡哥,咱們不說這個了,說點別的吧,你知道我剛纔忽然想起什麼來了嗎?”
“什麼?”
“我想起了4月29號凌晨,你把我送進濟寧醫(yī)院那晚上的情形。”她說道:“也是像這樣的一個單人病房,我裝失憶躺在病牀上,你就在旁邊陪著我。”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她這話,陪著她一起回憶,只怕會讓她誤會了我的立場,但是過於生硬的話,這時候明顯不應(yīng)該說,於是只好選擇了沉默。
她伸過手來抓住我的手,我猶豫了一下,沒有掙扎。只聽她又說道:“阡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這幾個月變了好多,變得讓人討厭?”
“怎麼會呢,誰討厭你了,你看今晚你那麼多親戚都趕來了,還有錦秋和葉蘭也來了,他們多著急啊。”我說道:“你別胡思亂想了,你現(xiàn)在首要的任務(wù)就是好好休息,儘快養(yǎng)好身體。”
她輕輕笑了一下,說道:阡哥,你不用哄我了,原本我可能真的很脆弱,但是經(jīng)歷了微山湖那一晚,由死到生走了一遭,我現(xiàn)在堅強很多了,就剛纔這一小會兒,我躺在這裡,忽然想明白了好多這段時間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家庭,我們家的條件在村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又是家裡的獨生女兒,從小我爸媽都很疼我,所以我從小到大的生活,真可以算得上是無憂無慮了,唯一的煩惱大概就是有時候逛街看到喜歡的衣服,太貴買不起,我會因此鬱悶三分鐘,但三分鐘之後,我就把這事情忘了。
我也沒什麼大的理想抱負,雖然偶爾也會做做白日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嫁個年輕有爲、帥氣體貼的富豪公子,讓全天下的女人都眼紅死,可那多半也就是跟朋友開玩笑的時候說的,並不當真。
楊永俊的出現(xiàn)把我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徹底打亂了,他向我示愛,我一下子就懵了,我當時只覺得我太幸運了,全世界所有女人都盼望的好事,居然真的發(fā)生在了我身上。而且他當時正在謀算著楊德才,需要我的幫忙,我第一反應(yīng)並不覺這事情有什麼危險,而是覺得太刺激了,我可以和以前那種無聊的生活告別了,以後我就像007似的,先幫著我的丈夫做成一件大事,然後就安心的相夫教子,無憂無慮的做個讓所有人羨慕的富貴太太。
可是這種生活過了沒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美好,我一會兒擔心楊永俊拋棄我,一會兒又擔心楊德才發(fā)現(xiàn)他的企圖,會收拾我們,成天都提心吊膽、患得患失的,可那時候我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
我和我的丈夫說我的心情,想讓他安慰安慰我,從他那裡找到一種安穩(wěn)的感覺,可他卻從來都不理會我的心情,只是敷衍我,更多的時候,甚至連敷衍都沒有。如此一來,我心裡就越發(fā)的不安穩(wěn),那段時間我甚至心煩得月經(jīng)失調(diào),也就是因爲這個,所以剛懷孕的那一個多兩個月,月經(jīng)沒來,我也沒覺得太奇怪。
正在我每天都這樣提心吊膽的時候,我就碰上了你,咱們?nèi)ノ⑸胶翘欤緛硎菞钣揽∽屛胰ナ召I你的,可我的收買沒成功,卻反而被你收買了。你當時的一番話,讓我忽然覺得,如果能做你的女人,一定會很安心、很幸福的。
“是嗎?我當時說什麼話了,我怎麼不記得了。”我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