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車一共就只能坐下四個人,司機佔了一個位置,他兩個嫂子各佔了一個,我坐了一個,新郎坐哪裡呢?於是我打開車門,下車來站在車門邊對陳敬文喊道:“和尚,你來坐這兒吧,我去後……”
我話還沒說話,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胸口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見他大哥陳敬祖已經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剛纔我坐的位置上,對我嘿嘿傻笑了一下:“常兄弟,你叫著敬文到後頭坐去,俺在這陪俺媳婦。”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問他:“你們是親兄弟嗎?新郎官不坐在主婚車裡?今天可是他結婚的日子,你們到底要鬧什麼啊?”
陳敬祖尷尬的笑了笑,沒吭聲,一旁他媳婦卻瞅了我一眼說:“俺們又不是那不懂禮數的人,也就是現在坐一趟過過癮,等到了新媳婦家門口,自然會讓給他的,再說了,俺家敬祖以前爲了讓他念書吃了多少苦,現在坐他個車咋了?這是俺家自個的事情,你就是臨時來幫個忙的,管這閒事幹啥?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一時間反倒被她這歪理說的沒話了,想要發作,可轉念一想,和這麼個人計較,只會白白掉了自己身段而已,只好苦笑著搖搖頭,不再搭理她,轉而對陳敬文說:“和尚,要不咱們就坐後邊的車吧?”
陳敬文無奈的答應了一聲,又和他二姐說了兩句什麼,就轉身跟我一起向後面走去,他二姐和三哥也自己到後面找車去坐。
我們倆走到後邊一輛法拉利458旁邊,這車是個雙座跑車,駕駛員已經坐了一個位置,只剩下一個位置了,於是我對陳敬文說:“你坐這兒吧,我去後邊。”說完就繼續往後邊一輛車走去。
剛走出兩步,卻又被陳敬文叫住了:“一首,等一下。”
我停下腳步,轉回頭來看著他,他猶豫了一下,對我說:“還是咱倆一塊坐這輛車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趁著在路上的這點時間和你商量一下。”
我只好又折了回來,陳敬文扶著副駕駛座的車門彎下腰去對坐在駕駛座上那人說:“先生,要不麻煩您到後邊找輛車坐去,伴郎我們倆一塊坐這輛,我們有點事情路上要商量一下,我們自己開車就行,回來的時候再麻煩您開。”
那駕駛員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臉上架著一副蛤蟆鏡,聽到陳敬文這話,他將蛤蟆鏡推到額頭上,猶豫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這樣不太好吧,我們家老頭子說今天王伯伯家雲茜姐出嫁,讓我開著車過來幫個忙,我把這車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金貴,你們自己開萬一颳了、蹭了,這……我還是不大放心,不好意思啊,要不……您問問後邊找一輛去吧,實在不好意!”
“沒……沒關係,我去後邊問問吧。”陳敬文訥訥的回了一句,神情沮喪的就要往後走去繼續找別的車,我將他叫住,指了指停在路對面我那輛沃爾沃,對他說:“你今天找來這些全都是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雙人跑車,我看也不用麻煩了,咱倆去坐我那小破車算了,正好我還交待了小衛子今天給我開著呢,現成的司機。”
陳敬文苦笑一下,就跟著我一起向馬路對面我的小破車走去。
我和陳敬文拉開車門鑽進我車後排座位的時候,駕駛座上的小衛子愣愣的看著我倆,滿眼疑惑的問道:“我說二位狼,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啊,放著那麼多高檔花車不坐,跑我這兒來幹嘛。”
我白了他一眼:“別廢話,趕快開車,跟上車隊。”
“我的常總,您老開什麼玩笑,就您這八十萬的小破車,要讓我咬住那八百萬的大賓利?您當我是舒馬赫啊!”小衛子一邊耍著貧嘴,就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我轉頭問身旁的陳敬文:“說吧,和尚,還有什麼事?”
他看了一眼前面正在哼著曲開著車的小衛子,說道:“小衛子,我們這有點事情要商量,你可給我把嘴上的門把好了,別傳出去啊。”
“知道,陳哥,難道我這嘴你還不放心嗎?嚴著呢!”小衛子吊兒郎當的答應道。
我在心裡暗笑了一下,小衛子要是都能把緊嘴門關的話,那豬都能上樹了,正常說來,他現在聽見的事情,最多到今天中午馮丹就會知道,估計今晚我家裡兩個媳婦、乃至葉蘭也都會知道了。
陳敬文無可奈何的輕輕搖了搖頭,不再搭理小衛子,對我說:“一首,你還記得你過生日那回在KTV,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見我點點頭,他又接著說:“我上次跟你說我家裡負擔重,所以沒攢下什麼錢來,你不是還覺得奇怪嗎,今天這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兩個哥哥、兩個嫂嫂這幾年以來一直都是這樣的,就因爲當初我上學的時候確實讓他們吃了不少苦,所以他們一直都認爲我虧欠著他們,應該要補償他們。”
我撇撇嘴說:“你們家裡誰虧欠誰、誰該補償誰,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方便插嘴,而且現在怕也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吧,你還是先想想怎樣才能儘可能順利的把今天熬過去,我說句難聽的話你別不愛聽,我覺得你哥嫂他們今早做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在跟你找茬、要壞你的喜事。”
“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就明白了。”他擺了擺手,又接著說:“就我內心來說,我也承認,我確實對他們有所虧欠,這幾年以來,我自己掏錢給他們每家都在老家蓋了新磚房,還在縣城給他們每家買了兩個鋪面,讓他們收租金。可他們還是不滿意,日子好過點了,就開始想入非非的要做生意、發大財,想到一出是一出,還把我當他們的自動提款機,什麼時候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來,就來問我要錢,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我只要敢說半個不字,他們兩家人、還有我父母,就跑到我面前哭鬧,罵我忤逆不孝、忘恩負義什麼的,尋死覓活,反正就是逼著我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