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寶聽完之後,苦笑道:“難怪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二姑媽,誰能想到她會在監獄裡啊。”
我點了點頭,又說道:“就因爲她老人家現在這種身份,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願意讓老家的家人知道,所以那天你跟我說的時候,我纔沒及時告訴你真相,第二天一早就趕去監獄探望她,主要就是爲了問問她的意思。”
“嗯,這個我能理解。”蘇建寶點點頭說道。
我又說道:“那天我岳母還把我和錦秋埋怨了一番,她還以爲2001年錦秋去了雲南,所以老家的人應該早就知道她的情況了呢。她老人家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怕不能和雲南老家的外公外婆見上最後一面,表哥你看這事情該怎麼辦?”
他想了一下,說道:“既然二姑媽現在沒辦法回去,那隻能讓他們過來了,好在我爺爺奶奶身體倒也還算硬朗,只要一路上照料好了,長途旅行應該問題也不大,我這就給我爸打個電話,把情況告訴他,讓他看看盡快安排個時間,帶著爺爺奶奶來探望一下二姑媽。”
他說著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我急忙攔住了他,說道:“表哥,你先彆著急,另外還有個事情我還沒跟你說呢。”
“什麼事情?”他扭頭看著我問道。
我嘿嘿一笑,說道:“我岳母她老人家現在還不知道我和錦秋、以及柳笛的關係,她只知道柳笛是我們的同事,你看這事……能不能先幫忙保密一下?也不是我們非要瞞著她,反正等將來她出來之後,遲早總是要知道的,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失去了人身自由,本來心情就不大好,再知道這事情,萬一她不能接受的話,我們擔心她在裡邊想不開,所以打算等將來她出來之後,我們自己當面和她說。”
蘇建寶撇了撇嘴笑道:“你們也真是的,怎麼什麼事都瞞著二姑媽啊。行,你放心吧,這事我不會和家裡人講的,反正他們要見的人主要是二姑媽,至於錦秋你們的事情,知不知道都沒什麼關係。”
我在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哈哈笑道:“謝謝表哥。”
蘇建寶打完電話,告訴我說他爸會跟兩位老人商量一下,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會爭取儘快帶著他們到彭城來,具體時間等確定了之後再打電話告訴他。
到了鳴鳳煤礦,在地下停車場停車的時候,碰上了張家強,他停好了車正準備離開,看到我們的車來了,就站在一旁等著。我心想,他大約是以爲錦秋也會來吧,所以想等著和錦秋搭兩句話。
看到只有我和蘇建寶兩人從車裡下來,張家強一臉失望的問我:“常阡,錦秋怎麼沒來啊?”
我苦笑道:“張家強,你能不能別成天惦記著我媳婦啊?上週五我們有個同事出了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錦秋這次來彭城,是爲了參加我們那位同事的遺體告別會的,所以不會到這來,你就不用惦記了。”
張家強砸吧了兩下嘴,又說道:“那我今天下班之後就去酒店看她去。”
我心想大不了下班之後帶著兩個寶貝媳婦找個地方吃晚飯去,晚點再回酒店也就是了,所以也懶得和他計較,隨口揶揄道:“那好啊,不過別忘帶花啊,最好是還像昨晚那麼大把的,我們收了之後可以再拿到花店去回收,可以換幾百塊錢呢,我先代她謝謝你了。”
他也打趣我道:“常阡,你看看你這點出息,玫瑰花那麼浪漫的東西也能和錢這種俗物聯繫到一起去,真是俗到了極點,也不知道錦秋是看上你什麼了。”
“哈哈,她當然是看上我‘俗到了極點’啊。”
“你懂什麼叫真正的大俗和大雅嗎?我告訴你啊,所謂俗,必須得……”
我們互相打趣著向電梯走去,到了電梯門口,只見馮丹、景韻蓉和邢蓓蓓,還有另外兩三個鳴鳳煤礦的員工,都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見我們過來,就和我們打了個招呼。
看到邢蓓蓓,我就想起了昨晚張家強送花的事情,還有寶貝小媳婦信口開河的那一通忽悠,現在他們兩個“當事人”又碰到一塊了,我不由得心裡有點惴惴的,擡眼去觀察邢蓓蓓,只見她雙腿並立,筆直地站著,微微挺著胸,顯得有點不自然,臉略微有點紅,似乎有點害羞,正在看著我身旁誇誇其談的張家強,最難得的是,一向嚴肅的臉上,居然還擠出了一絲微笑,儘管看起來有些僵硬。
我又轉頭去看張家強,他卻是一臉沒事人的樣子,壓根沒正眼看邢蓓蓓,只是忙著跟我講解“雅與俗的分野和各自的藝術價值”,我不禁在心裡苦笑起來,看來還真如錦秋猜的那樣,他連昨晚把花送給誰都沒看清楚,只是他這番姿態,落在邢蓓蓓的眼裡,豈不是更顯得他“做賊心虛”、“故作鎮靜”嗎!
張家強吧啦吧啦講了一大段,頓了一頓,還準備接著再講,就聽邢蓓蓓輕輕咳嗽了兩聲,對他說道:“你……你是叫張家強吧?”
張家強轉眼看著邢蓓蓓,明顯的楞了一下,點點頭答道:“對,我是張家強,請問你是……”
我忍不住再次在心裡苦笑——他的“做賊心虛”這下算是徹底坐實了,昨晚剛送了人家那麼大一把花,現在卻不認識人家,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信啊?人家只會認爲他在裝!一旁的馮丹和景韻蓉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看邢蓓蓓似乎有些尷尬,我急忙以開玩笑的口吻對張家強說道:“你裝什麼裝啊,你昨晚才送了人家那麼一大把花,現在就不認識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三十好幾的人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害羞的。”
“啊!我昨晚的花就是送給了她啊?”張家強楞了一下,又轉頭看著我。
我心想,現在只能堅定的配合錦秋“指鹿爲馬”了,否則要是把這事情一解釋開的話,邢蓓蓓肯定會感到十分尷尬,惱羞成怒之下,勢必把一腔怒火撒到我的寶貝小媳婦身上去,甚至就連我和小師妹因爲昨晚在場,也會被殃及池魚的,而且錦秋在同事們心目中的形象也會大大受損,不劃算。於是我擺出一臉鄙視的樣子看著張家強,嘴裡說道:“裝!接著裝!裝的還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