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打算找個報刊亭買份公交手冊,研究一下公交路線,坐公交車回酒店的時候,只見一輛奧迪Q7越野車開到了醫院門口,正準備進醫院,幸虧我眼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張家強開的車,於是急忙攔了下來。
張家強跳下車來,先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嘿嘿笑道:“常阡啊,老子還以爲你掛了呢。剛纔正在考慮著怎麼接管你的兩個媳婦,蓓蓓就打電話給我,說你活著上來了,所以老子就來醫院看看你。怎麼樣?我看除了掉著一隻狗爪子之外,好像沒其他問題,是吧?”
“掛你大爺,趕快送老子回酒店換身衣服去。”我笑罵著就拉開了後排車門,讓蘭滬先上去。
張家強在一旁嚷嚷道:“哎!你要不要臉啊,我才昨天才洗的車!”
“別廢話,趕緊開車,老子在你家礦裡玩了一下午的命,都快餓死了,要趕著回去換衣服、吃東西。”
張家強發動車子向我們住的小南湖酒店駛去,我心想兩個寶貝媳婦肯定很著急了,於是就把張家強的手機要了過來,親自給她們打電話報了個平安。
兩個媳婦是下午五點多得到消息的,那時候剛剛發生透水事故一個小時不到,我和蘭滬大約還被困在第四平巷的二號斷頭巷道里,地面上對井下情況掌握的也不多,所以她們只知道我被困在井下,但其他的就一無所知,都被嚇壞了。小師妹已經訂了明天回國的機票。錦秋更是已經在去長沙的火車上了,因爲今天已經沒有從雁歇到彭城的火車了,所以她打算連夜從長沙坐飛機到上海或者南京、濟南,再轉車趕來彭城。
我一番好說歹說,告訴她們我有驚無險,只是在井下被困了一個多小時,現在都已經能上街了,還讓她們聽了聽車窗外街上的喧囂聲,這纔打消了她們來彭城看我的念頭,小師妹退票,錦秋到長沙呆一夜,明天一早又返回雁歇。
掛了電話,蘭滬又將電話借了過去給她家人和單位報平安,張家強一邊開車一邊問我道:“常阡,你們是要先吃東西還是要先回酒店換衣服啊?”
“對啊,剛纔怎麼沒想到!”我笑道:“我們倆現在都已經餓得快死了,當然想先吃東西了,可你看看我們倆這一身,連出租車都不願意載我們,去哪個飯館都得讓人家當叫花子趕出來,所以纔想著先回酒店換衣服。不過現在跟著你小張總,那自然又不一樣,趕快,看到吃飯的地方就停車!”
我們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家飯館吃晚飯,吃著飯的時候,張家強打電話找熟人給我問到了一個在彭城挺有名的跌打損傷老中醫,本來這個時間人家的診所早已經關門了,不過作爲鳴鳳煤礦的少東家,在彭城地面上還是有些分量的,他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就找到了那老中醫本人,人家答應馬上去診所開門。
我們吃完飯出來,我先賴著張家強掏錢給我買了兩盒煙,然後才悠哉悠哉的抽著煙去診所,把我骨折的右手正骨、上藥,重新用夾板固定好,這纔回酒店,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張家強把我們送到酒店大門口就掉頭回去了,因爲我的房卡還在車上的包裡,所以我和蘭滬又先到酒店前臺要了一張我房間的備用房卡,她的房卡倒是一直都在她隨身的小腰包裡,雖然被水泡過,不過應該不影響使用。
我們倆並肩往我們住的“悅湖苑”走去,一邊走,蘭滬就對我說道:“阡哥,今晚我要跟你呆在一個房間,我又不敢一個人在自己房間裡了。”
今天下午在井下蘇建寶意外溺水,蘭滬作爲“親歷者”,又是個女人,心裡害怕也很正常,不過這件事情,以後都不能再提了,蘇建寶是一開始就和我們跑散了,後來他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這些我們一概不知。
想到蘇建寶,我心裡又有些沉重,不過爲了不給她增加心理負擔,我還是強打起精神故作輕鬆,跟她開起了玩笑:“這有什麼,反正你呆在我房間裡過夜也不是第一回了,可惜每一回都沒跟你發生點什麼,想想還真是虧啊。”
“壞蛋!”她低著頭、紅著臉,咯咯咯的輕聲笑了起來。
我們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段,她依然低垂著頭,忽然又輕聲說道:“在井下的時候我說我要當你的情人,你也默認了,那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情人了。”
她這話是在迴應我,我們應該“發生點什麼”了,本來我應該開心纔對,可實際上我心裡卻有點沮喪。
在當時的特殊環境之下,加之可能心理壓力太大了,精神高度緊張,以至於短時間內讓身體指揮了大腦,吻了她,她理解爲我默認了,這也不能說她理解的不對,至少當時我確實是認可了。
可是當我們安全著陸之後,我心裡就有些後悔了,她要是真的成了我的情人,那我可就對不起小師妹和錦秋了,我覺得我不能這樣。但是我現在也不好跟她解釋說我後悔了,否則這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只好乾笑兩聲,默不作聲的低頭走路。
回到“悅湖苑”,她先去自己房間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就來了我房間,我讓她先去洗澡,我自己就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
彭城電視臺正在滾動播出鳴鳳煤礦二號礦井發生透水事故的消息,新聞裡說二號礦井第三平巷一個作業面在採煤的時候,挖穿了旁邊一口已經廢棄的礦井,廢井中多年下來蓄了不少水,就從決口涌入第三平巷。下午已有兩人獲救,身體狀況良好,已送到醫院檢查,除其中一人右手手臂骨折外,兩人總體狀況良好,另外還有七人失蹤。
記者就事故具體原因採訪了事發時候正在井下工作的礦工,不過都說不清楚、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收到了礦上的封口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