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爍看著他,眼睛像是閃爍著小星星,聽聞楚瀾君的一席話,心中對他的敬仰更多了幾分,這段回宮的路程,對蕭玄爍而言,是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在楚瀾君的醫(yī)治下,蕭玄代的病情終於有了好轉(zhuǎn),生病的第七日,高燒就漸漸退去,的紅疹也開始結(jié)疤。
白若嫺抱著蕭玄代,安哄著他入眠,餘光瞥了眼一旁的楚瀾君,卻沒有擡起頭來,只是低聲問道:“您打算何時回祁地?”
楚國不是他可長久待下去的地方,多留一日,危險便會多一分。在這楚宮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監(jiān)視著他的言行舉止,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會被置於死地。
楚瀾君在研究著太醫(yī)送過來的各種珍貴藥材,對於白若嫺的問題,他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這還不是要看楚瀾側(cè)的意思。”
在這皇宮之中,他以這麼尷尬的地位,還是毫不忌諱地叫著楚瀾側(cè)的名諱。白若嫺一時啞言,下意識地看了眼四周,揮了揮手,示意宮人退下,道:“這裡可是皇宮,還請……”
“讓我討好他嗎?”楚瀾君乾脆地打斷她的話,將手邊的藥材推到一旁,傾了杯茶,小抿了一口。
“你若是真願向他低頭,倒也是件好事。”白若嫺將蕭玄爍安放在牀上,輕輕地給他掖好被子,繼續(xù)說道:“本宮也不求什麼,只希望你們兩人莫要再鬧出些什。”
說話時,白若嫺始終沒有撩開眼前的紗幔,語氣也是保持著疏遠。看不清對方的神色,白若嫺也亦猜不透他的心。只聽聞楚瀾君嗤笑一聲,道:“鬧出些什麼?你是怕他殺我?”
好像一下道中了她的心思,白若嫺半響沒了聲音,殿中靜的可以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她輕輕撫摸著玄代的額頭,有些出神,許久,應道:“時間不早了,您且回去休息吧,代兒若無大礙,本宮就不便召您來了,這些日子麻煩了。”
一些客套的話還是要說的,白若嫺不想再讓楚瀾側(cè)對自己心存更多的猜忌,僅有一法便是離楚瀾君遠一些。雖然,心中多少有些擔心他的安危。
答應了歸還楚瀾君的自由身,但在皇宮之中,還是有人時刻監(jiān)視著他。他走在回囚宮的路上,輕嘆息一聲,空氣中便會出現(xiàn)白氣,天氣已冷到了極點。身後的兩名侍衛(wèi)還在緊跟著他,楚瀾君抱臂往前走著,輕瞥一眼身後微微哆嗦的兩人,不由輕笑了一聲。
楚宮奢華,到處燈火輝煌,即使是在寒冬之中,百花凋零,但這裡的景色還是難尋的。楚瀾君早已看膩了那些輝煌之景,唯獨對淒涼的紫竹亭記憶深刻。這是他與白若嫺曾經(jīng)約見的地方,走到此處,他的腳步不由停頓了下來。
他雖是亡國之君的身份,但也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侍衛(wèi)對他還是多了些尊敬。見他轉(zhuǎn)身走向亭處,兩名侍衛(wèi)便跟隨在身後,沒有著急帶他回去。
鞋底踩在厚厚的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楚瀾君負手而立,靜默地注視著亭中之景。看過了景,目光便落在了遠處的人身上,那人迎著寒風看前方枯黃的竹林,風經(jīng)過林間帶出蕭蕭聲,他像是凍結(jié)在了冬日裡,一絲未動。
那人的背影楚瀾君自是熟悉的,他屏息往前近了幾步,入了亭中,面對著不遠處的楚瀾側(cè),,同是一聲不發(fā)。
楚瀾側(cè)閉著眸子,將自己包圍在中,像是在靜心思考著什麼,聽聞身後傳來響動,他遽然睜開眼睛,眼底之中寒光閃過,握著劍的手用力了幾分,他轉(zhuǎn)身,便看見了正打量自己的楚瀾君。
目光示意看守楚瀾君的侍衛(wèi)退下,當紫竹亭只剩下兩人時,楚瀾側(cè)開口道:“深夜還在宮中走動,就不怕朕以yin亂後宮的名義將你拿下。”
只要他想殺他,就隨時可以給楚瀾君任何罪名。楚瀾君神色淡然,迴應:“你不會這樣做。”
楚瀾側(cè)嘲諷笑道:“何出此言?”
楚瀾君目光看向遠處,回道:“若殺了我,你怕白若嫺會恨你。”
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麼,才產(chǎn)生那麼多隔閡,但從楚瀾側(cè)看向他與白若嫺的目光之中,他可以察覺到些事情,他們之間的矛盾多少會和他有些關(guān)係。
話一出口,楚瀾側(cè)的目光便冷了許多,他手握的劍險些拔出,但理智還是將怒意壓了下去,道:“這裡是楚宮,你不要太過放肆,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大逆不道?”楚瀾君語氣中的嘲諷濃了幾分:“那親手毀了自己的國家,又該怎麼算?”
“楚瀾君,你……”
“楚瀾側(cè),不要以爲你頂替邶瀾王,就是楚國蕭家的了。你身上留著楚家的血,且揹負的是自己嫡親們的血債,說到底,究竟是誰大逆不道!?”
楚瀾君咄咄逼人,每字每句使楚瀾側(cè)無反駁之力,在他請降的那一刻,輸?shù)淖顟K的人不是他,而是這個看似高高在上的贏家。
“成王敗寇,現(xiàn)在亡國之君是你,守不住祁國,你也難辭其咎!縱使這一切是我的錯又怎樣,你現(xiàn)在還不是被我踩在,想要報復嗎?想要復國嗎?那就殺了我,從我的屍體上踏,祁國是你的,楚國也是你的!”楚瀾側(cè)已怒髮衝冠,將自己的佩劍丟到地上,那鏗然之音格外刺耳。
吞併祁國以後,他沒有一日是好過的,即使深夜入眠,耳邊似乎都可以聽見祁國子民以及祖宗的怒罵聲,今日被楚瀾君的話語刺激,他很想親手毀了這一切。
楚瀾君冷淡地看著地上的劍,他彎身將劍撿起,劍刃在寒冷的空氣中冰冷至極,出鞘之時,它已落在了楚瀾側(cè)的頸處,楚瀾君的眼底泛起一絲殺意,卻又很快隱於清冷之中,他道:“殺了你,白若嫺也會恨我的。”
這一句簡單的話,讓楚瀾側(cè)心中一緊,他的怒意雖未消散,但多了些理智。
楚瀾君手中的還在他的頸部,他只要一起殺心,楚瀾側(cè)就會立刻命斷在他的手中。
他不是不想殺他。
“你且好好照顧她,我自會遠離她。”楚瀾君將劍收回,心中多了些落寞,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絲毫。他把劍丟回他的手中,轉(zhuǎn)身離開了這片蕭瑟的竹林。
只是,不想讓白若嫺孤獨無依活在這個世上……
楚瀾君是在翌日晌午從宮中離開,他在祁國爲王候的時候,封號是楚定。現(xiàn)在祁國變成封地,楚瀾側(cè)再次將‘楚定’這個封號賜給了他,不知是給他留一絲顏面,還是暗中嘲諷之意。
這世間再也沒有祁國國君一說了,僅僅只剩下楚定王這個受制於人的身份。
南楚國。鄔蜀月雖和風陌涵結(jié)下了姻緣,但風陌涵並未接管南楚國,朝中大權(quán)還是在她和幾位重臣的手中。
“這世間,怕是再也沒誰,能有你瀟灑了。”鄔蜀月終於有了些閒暇的時間,也開始學著那些平凡的家,學學女紅什麼的。她低著頭,認真地穿著針線,口中卻埋怨到風陌涵。
風陌涵側(cè)臥看著嬋州成送來的書信,眉頭微蹙著,沒有將鄔蜀月的話聽入耳中。鄔蜀月放下手中的物品,又喚了風陌涵幾聲,風陌涵終於緩過神來,扯出個笑容,道:“我?guī)愠鋈タ葱切前伞!?
雖說是冬日,但夜空上還是有幾顆星星放亮。兩人坐在皇宮最高的屋檐上,這是小時候留下的習慣,但冬夜坐在此處,未免太過寒冷。風陌涵觀望天上的幾顆,卻是入迷了。
他突然變得正經(jīng)了許多,目光認真至極,鄔蜀月不明所以地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南偏西處的星辰大亮,不知陪他在寒風中坐了多久,她終於忍不住打了個顫。風陌涵擁住她的肩膀,轉(zhuǎn)身飛下了屋檐,看向她凍紅的臉頰,有些自責道:“去服些薑湯吧,莫要生病了。”
兩人在長廊間,肩膀靠在一起,鄔蜀月抱住他的手臂,盯了風陌涵許久,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麼?倒是說來聽聽嘛。”
“明日有雪。”風陌涵惜字如金。
鄔蜀月立刻不高興了,用手將他推開,輕哼一聲:“男人果然信不得,剛嫁多久,就對我這般了。”
見她轉(zhuǎn)身欲走,風陌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嘆息道:“真的要聽?”
鄔蜀月點頭:“恩!”
“南偏西的那顆星辰,名空亡,女子坐空亡,夫妻感情有所兇變,且其子女有夭折之慮。”說道此處,風陌涵的聲音不由沉了下來:“此空亡所指的位置,是楚宮。”
“楚宮?”鄔蜀月緊張了一會,頓了片刻,道:“但不一定指的就是若嫺吧。”
“嬋州巫師日觀星象,今日書信上來報,空亡所指之人,正是白若嫺。”
“她與楚帝夫妻和睦,怎會感情兇變。昨日若嫺傳來書信,也已說明二皇子平安無事了。許是,巫師算錯了……”
ps:往後的情節(jié)應該是文文的最後一場大虐了,這也是每個人的命運篇。至今爲止沒看見長評,桑心了,求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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