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君手中的筆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自然地粘上墨汁,繼續手中的事務。?www..
“你想要什麼?”楚瀾君問道,不是屈服的語氣,反倒,像是準備賞賜一隻狗的架勢。
楚瀾清被他的高冷激怒了,他抽出手中的劍,向楚瀾君攻去。楚瀾君擡眸看著他,在劍鋒刺到他眉心的前一刻,楚瀾清停下了。
“怎麼,不敢動手了?”楚瀾君的嘴角嗜著笑意。
楚瀾清放下了劍,握著劍的手泛白,聽著他森森作響的手骨,楚瀾君只是搖了搖頭:“把解藥交出來,等攻破嬋州後,朕可以考慮不將你鞭屍了。”
像是兄弟間打趣的話語,但楚瀾清明白他話中的真意。楚瀾清想要的是整個天下,可是,他已經錯失了得到天下的機會,所以,他要報復,要讓他失去身邊所有的人。
“用你兒子的血,去澆灌著束花。花開了,喂白若嫺服下,她就可以活命。”楚瀾清從衣袖中取出一顆花籽,丟給了楚瀾君。
楚瀾君沒想到他真會將解蠱毒的方法告訴自己,他瞥了眼手邊的花籽,知道楚瀾清的用意:“恩,等你死後,朕會每天命人去鞭屍的。”
葉離涵站在殿外,聽著楚瀾清的話,險些叫出了聲。她愣愣地看著殿上的兩人,淚水差點落下。她心中竟然會害怕,會害怕楚瀾君會用自己兒子的血,去救白若嫺。
腦子裡,立刻涌上殺了白若嫺的念頭,她不能再讓那個禍害活在皇宮中了。
白若嫺甦醒的時候,已經睡了兩天一夜,她不停的在夢靨中掙扎,後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意識全部模糊了。這一覺,她睡的很累,醒來時,完全忘記了昏倒前發生了什麼。
淑雲撫摸著她的額頭,感覺還是有些燙意,眼中帶著擔憂之色,將嬤嬤送來的湯藥端給白若嫺服下。
“娘娘,那天,你做了什麼,讓皇上如此大怒?”淑雲知道身爲下人,不敢去爲主子的話,但白若嫺的狀態,讓淑雲擔心至極,生怕她再做出什麼。
“皇上?皇上什麼時候來過?”白若嫺腦海中的記憶很模糊,雪球跑到她的面前,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腕。?www..com白若嫺眼中有些詫異,伸手想要把它推開,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將雪球抱起,輕嘆了一口氣。
葉離涵知道每天嬤嬤向白若嫺送藥的事情,她攔住宸和殿中的嬤嬤,用手在碗中粘了點藥汁,故作好奇地問道:“嬤嬤呀,這是什麼藥?”
嬤嬤只是頜首應付了兩句,沒有明說什麼,畢竟她是楚瀾君身邊的嬤嬤,爲人自然忠誠,不願向外人透露一點宸和殿中的事情。
葉離涵只是微笑著讓她離開,看著她的背影,她嗅了一下手指上的藥味,這味道,她很熟悉,是她在懷大皇子時常常要喝的安胎藥。想到白若嫺有了身孕,葉離涵的心更是一落谷底。她本以爲,白若嫺若是懷上了楚瀾君的骨肉,楚瀾君會將孩子打掉,卻沒想到,他不僅不打胎反而用最好的藥安胎。
白若嫺每日服用了藥物,也就漸漸不再夢靨了,有時候可以無夢一覺睡到天明,氣色好了很多。
“淑雲呀。”白若嫺低聲叫道,像是在自言自語,淑雲還是清晰地將她的每一句話聽在耳中。
放下了手中的事務,淑雲急忙跑到白若嫺面色,生怕她有什麼不適。
白若嫺輕皺著眉,看著淑雲擔憂的目光,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我夢見熊了。”
淑雲本來不知道白若嫺有了身孕,但是看見每天嬤嬤送來的藥,以及白若嫺嗜睡乾嘔的癥狀,心中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什麼都沒有對白若嫺說。聽聞她說自己夢熊,淑雲心中一喜,想著定是有了個皇子。
白若嫺看著淑雲臉上綻放的欣喜之色,不明所以地注視著她,然後有些哀愁地說道:“夢裡的熊受傷了。”
如同從頭上潑了一盆涼水一般,淑雲怔在了那裡,臉上的欣喜也凝固了。
夢熊就夢熊吧,是好事,但要是說到夢傷熊,還從未聽宮中有誰做過這樣的夢。淑雲的心中也有些不安了起來,但還是強笑地說道:“一個夢而已,娘娘還是多多休息。”
淑雲不明白楚瀾君爲何不將白若嫺有身孕的事情,告知衆人。但這樣也好,至少南華宮中少了些勾心鬥角,她的嫺妃娘娘多了些平安。
讓淑雲害怕的事情,總是發生在夜晚。白若嫺不知道從哪拿的剪刀,竟要往自己是身上捅。爲了讓白若嫺不傷害自己,淑雲的手被剪刀弄得傷痕累累,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叫夜巡的公公去稟告楚瀾君。
楚瀾君坐在牀榻旁,看著白若嫺越來越憔悴的身子,他撫摸上她的額頭,發現她額角處的血點又長大了些。一些事情,不能在就此耽誤下去了。
白若嫺睜開了疲倦的眼睛,看著牀邊的楚瀾君,有氣無力地問道:“主上爲何深夜在此?”
“聽宮女說你不舒服。”他的手從她的額頭處拿來,起身站立在一邊,感覺眼中的白若嫺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似的,心中,有些幾分慌亂。
白若嫺強扯起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有大礙,但頭上的沉重與痛意,只有她自己明白。
“你可知你已有了身孕?”楚瀾君心中始終放心不下,擔心她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只好一夜守在她的面前。
白若嫺聽聞此話,覺得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頓了,她像是聽不懂這句話似的,眼中帶著詫異:“不會的……”
自從上一個孩子死於腹中,白若嫺就沒敢再奢望過自己能有個孩子,那種失去骨肉的痛意,只有她內心深處最明白。表面總是無所謂的樣子,但每每想起,她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臟出現了一個個血泡,痛得至極。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一世平安,既然如此,那麼幹脆不要。
在昏暗的燭光下,白若嫺想要看清楚楚瀾君的神色,想要知道他是欣喜還是失望。
但她只聽見楚瀾君說道:“你安心養胎,萬萬別再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了。”
這樣的話,是證明楚瀾君接受孩子了嗎?白若嫺坐起身子,仰著頭看著他,打探似的說道:“主上要是不喜歡,可以……”
“朕要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楚瀾君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極其堅定。他揉了揉白若嫺的頭髮,將她擁進了懷裡,眼中帶著溫和之色,心中突然覺得,能讓她帶來一個新生命,倒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白若嫺嗅著他衣服上的寒香,主動的抱住了他的腰,這一小小的舉動,像是立刻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場面溫馨的羨煞旁人。
葉離涵被噩夢驚醒,嚷嚷著要找楚瀾君,去了宸和殿,卻連人影都未見到。當她來到南華宮,看見相擁的兩個人,頓時愣在了門前,心像是被人拿刀刺傷,痛得她有些難以呼吸。白若嫺,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她要讓她死,要讓她永遠消失在楚瀾君面前。
嬤嬤如同往日一樣往宸和殿走去,這些日子楚瀾君給白若嫺的關懷,后妃們都看在眼中,心中多少有些懷疑白若嫺是否有了身孕。有人也試圖去南華宮打探虛實,但都被淑雲委婉的請了出去。白若嫺看著淑雲在庭院裡招呼衆妃的樣子,有些想要發笑,當初選這個丫頭當真沒有錯。
白若嫺擰著絲絹,壓制著心中的不適,有些發顫地拿起湯中的勺子,她低頭請抿了一口清湯,湯剛入口中,她的表情就變得難看了,用手捂著嘴,強忍著吐意,像咽金塊一樣,很勉強地纔將一口湯喝下。
她還是會有神志不清的時候,淑雲將屋中鋒利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防止她再做出些什麼。白若嫺難受的時候,就會想想腹中的孩子,然後意識就能清醒一些,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怪病,但每天都這樣和不舒服做著鬥爭。
葉離涵攔下了去送藥的嬤嬤,道:“嬤嬤這每天,可是比伺候皇上還勤快。”
嬤嬤不作聲,行了一禮,想要繞開葉離涵,儘快趕到南華宮去。葉離涵按住了嬤嬤的肩膀,眼中帶著盈盈地笑意:“嬤嬤的臉上,粘上灰了,多不合禮儀呢。”
嬤嬤低頭頜首,順著葉離涵的意思,往自己的臉上擦拭了一下。但是,葉離涵依舊搖著頭,從衣袖中取出絲絹,擦拭嬤嬤的額角處。嬤嬤立刻偏過頭去,後退了一步,跪地說道:“娘娘。”
葉離涵乾笑了幾聲,知道她的意思,然後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那嬤嬤路上可要小心。”
嬤嬤起了身,再次對葉離涵行了一禮,然後匆忙往南華宮走去。葉離涵臉上的笑意盛開的漂亮,那嬤嬤沒有看見,在她偏過頭去的那一刻,葉離涵絲絹中有兩個小小的藥丸,掉進了湯藥之中。
葉離涵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美麗的鳳眸中閃起狠絕之色,她覺得,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楚瀾君和自己的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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