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嫺聽著她的話,始終一言未語,終於,她起身說道:“臣還有要事要辦,先行告退。”
“白將軍。”葉離涵沒有攔下她,只是聲音中多了幾分嘲諷:“皇上他,不會愛上一個對他無用的人。”
只是,葉離涵說這話的時候,她忘記了,當初是誰陪楚瀾君打下,又是誰收復了北荒趕走了敵人。
入夜,中毒的消息傳來,白若嫺沒有往心裡去,只是單純地以爲她是誤食了什麼東西。可是,當幾批侍衛開始搜索各宮時,白若嫺才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到了玉華宮,侍衛們對白若嫺也有幾分敬畏,不過皇命已下,即使是將軍所住之處,他們也要一絲不茍地搜索。
白若嫺站在門前看著他們,心想著是誰才能在皇后的寢宮做手腳。很快,侍衛搜查完了整個玉華宮,卻一無所獲,紛紛給白若嫺賠了罪,便統一離開了。
白若嫺本以爲風波可以很快,卻沒有想到楚瀾君會在深夜召見她。一個令牌丟到白若嫺的腳邊,楚瀾君冷冷問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物品?”
白若嫺彎腰撿起地上的令牌,令牌背後是一個妖魅的蝶騰,赫然間,她想起暗姬刺殺她時,留下的蝶騰的匕首,她下意識地說道:“南楚公主麼……”
楚瀾君憤然拍案而起,怒斥道:“這就是你留下後患的結果!”
南楚公主在祁國與楚國的交界處嬋州佔山爲王,嬋州既不屬於祁國也不屬於楚國,那裡人煙稀少,多數人都移居到祁楚兩國。嬋州的獨立關係到祁楚兩國的和平,楚瀾君不能貿然發兵,只拋下一句:“給你五十精兵,你要不顧一切代價拿來解藥。”
宮中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白若嫺帶兵離京的事情,當初餘孽是她留下的,自然也要她負責剷平。白若嫺有一些迷茫,當初放過鄔蜀月,到底是對還是錯了呢……
白若嫺喬裝成平民混進了嬋州內,除了城門有人把守外,嬋州境內的防備很鬆懈,也難怪鄔蜀月有佔山爲王的機會。不過,讓白若嫺慶幸的是,她還沒能佔領整個嬋州,否則,事情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根據探子傳來的消息,白若嫺順利地找到了鄔蜀月所在的位置,不過,那裡的防備相當森嚴。人力雖只有三五百人,但各各看上去都像是精兵。
白若嫺想要智取,可是,沒有太多的時間給她研究敵情。皇后生命危在旦夕,剩餘的麒麟角也不知何時被人盜取,白若嫺必須在短時間內取得解藥。
當楚瀾君看見白若嫺帶著解藥歸回時,一直淡定的他也有些錯愕,她身後所跟隨的士兵竟無一人傷亡。
“你做了交易?”這種情況是楚瀾君唯一可以想到的,雖說南楚公主的勢力尚小,但絕對不是那般容易對付。
“沒有。”這是白若嫺給他的回答,這也是她次對他說謊。
“楚瀾清只是不想在招惹是非,所以,就瞞著公主將解藥給了臣。”白若嫺一直垂著頭沒有看他。
“你覺得朕會相信你?”楚瀾君一聲冷笑。
“臣,只有這一個解釋。”白若嫺語氣帶著堅定,便什麼都不在說了。
楚瀾君重重將手邊的杯子摔到地上,這是白若嫺第一次見他摔東西,心中有些慌亂卻還是保持著鎮定。杯子的碎片飛濺,險些濺入她的眼睛中。白若嫺還是一動不動。
“白若嫺,是不是朕最近太寵你了?”楚瀾君見她用沉默來回答他,突然就覺得她過於恃寵生嬌了。白若嫺依然一聲不哼,大大地加重了楚瀾君的怒火:“來人,把她打入天牢!”
沒有人知道白若嫺爲什麼突然被囚禁了起來,不過既然是天牢而不是死牢,就代表不是什麼大錯。但還是有大臣上書,爲白若嫺求情。
楚瀾君只是想滅滅白若嫺氣勢,只要她將一切說出來,那他便會將她放出去。天牢裡的條件也很惡劣,在那住上幾日,看見各種各樣的嚴刑,囚犯自然就屈服了。
不過這次,白若嫺沒有如楚瀾君所願,即使病倒在了天牢中,也從未多說一個字。
葉離涵服用瞭解藥,氣色逐漸恢復了起來。不過,臨近半個月的時候,她再次昏倒。太醫的診斷是身體內還存有餘毒。
“解藥需要時間研製,每一個月只能研製出一小瓶,服用五個月以後,餘毒就能清理乾淨了。”白若嫺在牢房中,面對著牢房外質問的楚瀾君,她給了他一個答覆。
“所以,你還要再去見他們四次?”楚瀾君問道。
白若嫺在牢中半個月之久,剛出牢獄,便要備馬沖沖趕去嬋州。楚瀾君沒有注意到她有些行動不便的左臂,不過,自從此事之後,他也就再也沒有過問過白若嫺的事情。
時間過的很快,葉離涵日益恢復了起來,只差最後一次解藥,她就可以完全恢復了。白若嫺臨走前,第一次懇求道:“主上,這次,可不可以讓沈將軍陪同我一起。”
每次從嬋州回來,白若嫺的臉色就會蒼白幾分,楚瀾君以爲是一路上的顛簸所致,也就沒有請過來查看。他暗暗琢磨著,等到這次她回來,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讓她把實話說出來。他的身邊,是不可以留有二心之人的。
楚瀾君準了她,讓沈陌遲陪她一同前往,並帶有幾十位強兵。
到了鄔蜀月的,沈陌遲被人擋在外邊,所有人只允許白若嫺進入。片刻後,白若嫺出來將解藥交給了沈陌遲,微微一笑道:“沈將軍先回吧?”
“你留下來做什麼?”沈陌遲蹙了蹙眉,自然不放心將白若嫺一人丟在此處。白若嫺找了些理由,便讓沈陌遲帶著士兵離開了。
入了正殿,面對著的不是楚瀾清也不是鄔蜀月,而是穆池茜。穆池茜塗抹著蔻丹,笑容:“你還是,真敢回來呀?”
穆池茜從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看著明晃晃地刀刃,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她將匕首丟到地上,目光沒有一刻從白若嫺挪開,美麗的丹鳳眼中帶著絲恨意。
白若嫺上前走了幾步,撿起了地上鋒利的匕首,她從刀刃上看見了自己清冷的眸子,她輕瞥了穆池茜一眼。穆池茜一直帶有防備之心,她將手邊的花骨朵扯下,道:“你若是反抗,我可不敢保證,沈陌遲他們能不能順利離開。”
話音剛落,便見白若嫺將匕首刺入自己的手臂上,在拔出匕首的那一瞬間,血頓時涌出。穆池茜皺了皺眉,不再說話,將頭轉到一邊去,把玩著手中嬌小的花苞。
白若嫺因劇烈的痛意險些栽倒在地上,她喘了一口氣,蹲下用手支撐著地面。握緊手中滴著血的匕首,再次刺向自己的身體。
她低低地哼了聲,艱難地將匕首從自己的身體拔出。地面上散開一*血跡,楚瀾清推門而入,看著殿內的景象,不禁皺了皺眉。
穆池茜看見他,從主座上起身,面對他變得比以往規矩了很多。楚瀾清沒有正眼看她,他走到白若嫺的身邊,當她的刀再次落下時,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再這麼下去,你會死的。”
“即使是死,也不會成爲你們的人!”白若嫺的眼眶已經泛紅,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但語調很堅定,說話間,再次將匕首沒入自己的身上。
五個月前,白若嫺在深夜之時,揹著楚瀾君給她的五十精英,自己一人去找鄔蜀月。可是,鄔蜀月不願意見她一眼,接待她的,是楚瀾清和穆池茜。要麼,白若嫺成爲他們的人;要麼,她每次前來都要傷害自己,第一次是一刀,第二次是兩刀……那麼,第五次便是五刀。
既然不願投奔於他們,那就讓把她活活折磨到死。
“楚瀾君他,值得你如此付出嗎?”楚瀾清緊握著白若嫺的手腕,看著她越來越慘白的面色,心中有怒火……似乎也有絲憐惜。
白若嫺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她只是笑,笑的讓人覺得動容:“對呀,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
白若嫺刺向自己,衣衫上已經滿是血液。最後一刀,她竟向自己的心臟處刺去。到底想讓她怎麼辦呢,即使他已不是當年那個溫雅如玉的男人,但年幼時紮根下的愛意,又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忘記。
八年了呀,我跟了他已經八年了呀,竟然不愛,又爲何給我笑容、給我擁抱,讓我沉淪呢……
白若嫺始終沒有落下淚水,這些年來心上的痛意,遠遠超過這一刀刀深深地傷痕。她力所能及地付出一切,讓他幸福。
在匕首隻離心臟分毫的距離,楚瀾清瞪大了眼睛,快速地打落了她手上的匕首。白若嫺倒在地上,血浸溼了她的衣衫,也浸溼了楚瀾清的衣衫。
五個月,十四道刀痕,刀刀深至極。白若嫺的意識漸漸模糊,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溫熱的血液沾到了她的手指,場景淒涼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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