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面具遮擋住了她的臉，沈陌遲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可以感覺到，她的目光冰冷至極。

看著白若嫺跌跌撞撞的向玉華宮的路線走去，沈陌遲恍然間有種錯覺，好像宴會上和眼前的白若嫺不是一個人。

沈陌遲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楚瀾君，事情總有些讓人感覺不太對勁，但紙始終是包不住火的。

“李太師。”楚瀾君走到天牢之中，沒有帶任何的隨處，也沒有公開審問李鴻文。

一套虛禮過後，李鴻文從衣袖中取出他所撿到的那顆玉石，容顏有些蒼老，但眼中卻是格外的清明，道：“皇上，您若可相信老臣，拿著這可玉石去龍祥殿對比一番，就會查出兇手是誰。”

玉石不是從白若嫺的桌子上掉下來的，而是從她身邊一位文臣所坐的地方，發現了一塊缺失，他將玉石對上那塊痕跡，剛好合適。楚瀾君勃然大怒，下命立刻抓捕那名文臣，他公開審問了李鴻文，雖然讓小皇子受不是他有心之舉，但也和他脫離不了關係，便將李鴻文官降三級，貶到地方去任職。

沈陌遲得知這一切，有些震驚，他將當日的場景在腦海中一遍遍地回想了一次。心中越發不確定那天所見到的一切，難道，真的是誤會她了嗎？

白若嫺在玉華宮的亭院舞著劍，看著那棵抽出新芽的柳樹，她將劍直直刺向樹的軀幹。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劍鋒似乎只在柳樹的表皮處劃過，然而，倒下的卻是半棵柳樹。

白若嫺眼中沒有任何憐憫，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消失了也好。玉華宮，不應該有綠色。她迎著月光，取下了臉上的面具。她長長的睫毛輕眨著，看著皎潔的月色，微微有些出神。月光將她的皮膚襯托的很白皙，手中的劍背在身後，美麗的眼前仿若星辰。若是換上女子的裝扮，她也不失是一位美人。

楚瀾君站在門前，看著庭院中的她，一時不想打擾。她看著月亮，他則看著她，安謐至極。

過了許久，白若嫺才發覺身後有人，她收回劍，對楚瀾君一拜。

他扶起她，回頭看看那棵倒地的柳樹：“爲什麼要砍斷它。”

白若嫺想了片刻，答道：“只是覺得礙眼。”

這還是第一次，因爲一樣東西讓她覺得礙眼，她動手斬除的。

“那麼以後遇到礙眼的人，也就這麼果斷的殺了吧。”楚瀾君漫不經心地說，走過將無生機的樹，沒有再看一眼。

白若嫺不知他話中的意思，她注視著他的身影，想到楚瀾側離開皇宮也有幾日了，按常理，他也該發現楚瀾側消失了呀。

“你在擔心誰？”楚瀾君停住腳步，轉而對著她。白若嫺正想著楚瀾側應該到達了哪裡，沒有注意到楚瀾君停下，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懷中。

她猛地回過神，想要後退幾步，卻被楚瀾君伸手攔腰抱住：“你變了。”

白若嫺頓時注視他的眼睛，無法逃脫他的懷抱：“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楚瀾君溫和的眼中帶著絲笑意，他打橫將白若嫺抱起，白若嫺驚地握緊了他的衣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的胸口貼著她的臉，懷中的溫度讓她覺得有幾分熟悉。

“你說，朕從來都沒有抱過你。”楚瀾君的嘴角處都出一抹笑容，他低眸看了白若嫺一眼，溫柔的語氣撥動了她的心絃。

手中的面具，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白若嫺的眼中不知何時有了淚光。他來過嬋州，將她從嬋州救出去的人是他，當日擁抱她的人也是他，原來，這一切真的不是夢。

面具留在了庭院中央，空洞的沒有一絲表情，在月光下漸漸黯然。

六月，皇帝大選後宮，在民間廣招秀女。

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三千，葉離涵雖然心中有不愉快，但也沒敢表露出什麼。閒來無事，她也開始親自動手爲皇子縫製新衣，燭光下，她將針線穿過，似無意地問道：“皇上打算立幾個妃，選幾位佳人呢？”

“一個妃就夠了，至於其她位分上的宮嬪，就交給你了。”楚瀾君翻看著書卷，目光沒?有擡起。

葉離涵手中的針停下來了，含笑問道：“妃位上的人，皇上可有心意的人選呢？”

“白若嫺。”楚瀾君的語氣沒有片刻停頓，他終於將書卷合上，押了口茶。

葉離涵頓時怔在了那裡，不可思議地看著楚瀾君，許久，她搖頭說道：“她不僅是廢妃還是罪妃，怎能……”

“她是麻雀還是鳳凰，都是朕說的算。更何況以前的白若嫺已經毒死在天牢裡，朕會給她一個新的身份，誰又敢說個不字？”

楚瀾君本就沒有打算與她商量的，他並非是厭倦葉離涵了，只是，在她還沒有理清自己跟燕國的關係前，他需要給她一些警告。白若嫺，也算是讓葉離涵感到不安的最好人選。

葉離涵看著楚瀾君離開，握著針的手漸漸用力，生生將針折斷，血液從她的指腹上流下，她的眼睛開始泛紅。他是不要她了嗎，只因爲一個麒麟角，他就想要將她丟棄嗎？

李鴻文被調離職位不過三個月，便又被召回宮中，重新擔任太師一職。回京當夜，楚瀾君要求他收一名女子作養女，送進皇宮爲妃。他膝下無一子嗣，能收一女進宮爲妃，對他而言是一件極大的好事，考慮了一夜，也就答應了。

“太師之女，李柔洛賢良淑德，聰慧過人，深得朕心，今特封爲嫺妃，居南華宮。”

白若嫺聽到這道旨意時，愣在原地沒有接旨，她心中雖明白楚瀾君的意思，但還是說道：“我不是李洛柔，請皇上收回成命。”

楚瀾君下了早朝，直接來到了白若嫺的住所。他從公公手中拿過聖旨，遞給白若嫺道：“接旨。”

“我不是李洛柔，請皇上收回成命。”

公公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情景，雖然不知道玉華宮的將軍怎會變成一位女子，但是看見她拒接旨意，還是嚇的跪在了地上。

楚瀾君彎下身子，在白若嫺的耳旁說道：“不想讓朕派人追殺楚瀾側，你就立刻接旨。”

白若嫺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她對上楚瀾君的目光，眼中帶著驚愕之色。楚瀾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將手中的旨意遞地更近了幾分。

“皇上……”

“不要讓朕生氣。”

他手中明黃的旨意給了白若嫺無形的壓力，即使當時楚瀾側下聖旨立她爲妃時，她也沒有爲難到這般地步。

當他真正讓她成爲他的女人時，她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即將要被人拋棄的悲哀。在楚瀾君眼中，她是不是沒有絲毫用處了，只能做爲他無數女人中的其中一個，留在他面前了嗎。

“嫺兒。”語氣中有一絲危險，楚瀾君的目中終於有了怒氣。一直以來，他讓她走，她就走；讓她回來，她就回來；讓她自盡，她也從未說過不字。如今，他讓她成爲他的女人，她竟然敢拒絕。

“臣妾李洛柔，接旨。”白若嫺知道楚瀾君已有怒氣，他發怒的後果，則是她身邊的人都會遭殃。她不能再讓楚瀾側陷入危險的境地。

除去白若嫺，這次選出來的妃嬪一共有五人，她們待在宮中很不受寵，進宮以後一直獨守空房，連一些請安儀式都免了去。

葉離涵聽著宮女傳來的話，清澈的眼中有微笑像花朵一樣盛開：“去拿點禮物安撫一下各位嬪妃。皇上今天打算留宿哪？”

只見小宮女頓了頓，臉上漸漸有了憂色，低聲回道：“還是嫺妃那裡。”

葉離涵的笑容立刻凋零了，她的手抓過桌子上的杯子，想要摔到地上，但還是忍住了。她怒極反笑道：“去把我裝盒裡的那瓶香粉送給她，替本宮告訴她，這些日子，她勞累了。”

後宮的生活就像是在雲霧裡，感覺很美好，但卻看不清前方是道路還是沼澤地。白若嫺知道後宮對她心有怨氣，所以，她乾脆把自己鎖在宮中哪裡也不去。楚瀾君的心，她看不明白，雖然每日都會來此，但心中惦記的卻是別人。

皇后給她送來了禮品，她隨手擺在桌子上，聽聞過些日子是什麼百花節，白若嫺對於這些絲毫不敢興趣。楚瀾君給她派下來幾名小宮女，白若嫺選了一個伶俐點的丫頭，剩下的全部都遣了回去。

“娘娘，再過幾天百花節就要到了，到時候衆妃嬪都要參加，你不要準備些什麼嗎？”

小宮女淑雲起初還有些害怕白若嫺，後來相處久了，發現她每天安靜至極，話說的不多，想要做的事情她自己就動手了，沒有絲毫寵妃的樣子。

白若嫺只是搖頭：“隨便一點就好。”

聽著她如此說，淑雲還是不願意讓她委屈分毫，去了尚衣局給她製作了幾件新衣，想要她在百花節那天脫穎而出。

淑雲給她點著胭脂，梳起美麗的髮髻，雖沒有皇后那麼傾國傾城，但也不比後宮們遜色。淑雲拿來皇后送的香料，在白若嫺的衣領處擦了些：“娘娘要是不用，皇后會生氣的。”

ps：這兩天小錦填志願，更新晚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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