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雲見狀,想要上去護住,卻被白若嫺握住了手腕。
“也不知,這到底是子憑母貴,還是母憑子貴呀?”葉離涵收回的手,話中帶著挑釁的意思,她鄙夷地目光注視著白若嫺:“先皇曾有一位四皇子,因爲他母親是宮中的一名賤婢,所以,他被趕到宮外被人毒害,而她的母親,死的時候……”
“嫺妃是太師的女兒,怎能和一奴婢相提並論。”淑雲毫不畏懼葉離涵的身份,聽聞她話中帶刺,她心中如針扎的一般難受,反擊的語氣堅定有力。
葉離涵倒也不怒,只是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嫺妃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呵,本宮倒是忘了……”
她走到白若嫺的耳旁,低聲說道:“你不也是個下人出生嗎?”
淑雲沒有聽見葉離涵最後一句話,只是可以察覺到,白若嫺的身子僵了一下,她的神色有些難堪,卻還是一言不發。淑雲想起以前白若嫺抱著雪球教訓葉離涵的事情,再看看如今她的沉默不語,不知她爲何如此,淑雲的心中憋了口氣,卻也不敢再造次。
皇子在葉離涵的懷中有些著急了,哼哼著要下來走路,葉離涵對待皇子就溫柔了很多,她輕輕將皇子放到地上,對著白若嫺說道:“嫺妃留下來陪本宮一會兒吧,本宮也教教你,如何照養孩子。”
白若嫺微微頜首,沒有將拒絕的話語說出口,便聽聞葉離涵叫道:“嫺妃快點過來呀。”
命令的語氣,讓淑雲氣不打一處來,只是她的沒有注意到,白若嫺的衣袖已經被捏的不成形狀。白若嫺極力隱忍著葉離涵的挑釁,爲了腹中的孩子,她儘量不去觸及葉離涵的怒火,後宮中另一個生存之道,便是忍耐。
皇子在地上歡快小步走動,葉離涵握住皇子的小手,道:“教孩子走路,要這樣牽著他。嫺妃過來試試。”
白若嫺聽命走過去,雖然身子不便彎腰,但她還是握住了皇子的小手,看著他朝著自己一步步走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母性本能讓白若嫺握緊了皇子的手,小心著不讓他摔倒。
葉離涵的眼睛不自然地瞥到其它地方,她看了淑雲一眼,見周圍沒有人注視自己,她將腳邊的一顆石子踢到皇子腳下,皇子腳下一滑,頭撞向了白若嫺的肚子。?白若嫺身子不太靈活,想要拉住即將摔倒的皇子,卻不料自己先倒在了地上。
淑雲臉色頓時嚇得慘白,她急忙跑到白若嫺身邊,扶住她的身子,看見她的手腕處磕破了皮,心中驚慌不已。葉離涵看著坐在地上哭的皇子,見他毫髮無損,就沒有上去抱起,而是走到白若嫺的面前,重重給了她一個耳光:“嫺妃,你爲人也太過歹毒了吧!”
白若嫺始料不及,硬是捱了她給的一巴掌,她艱難地站起了身,好在肚子沒有痛意,於是,擡手回了葉離涵一耳光,清脆的響聲讓衆人都愣住了:“葉離涵,你不配做一位母親。”
連名帶姓直呼她的名字,這後宮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如此,葉離涵被打的偏過去了臉,她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眼中帶著震驚之色,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白若嫺,竟笑了起來:“你可知,你打的是誰?”
“祁國的叛徒,燕國的公主。”白若嫺咬牙著將句話說出,沒有再給葉離涵留絲毫的顏面。
身後,一聲呵斥傳來,葉離涵猙獰的表情立刻轉變成了梨花帶雨之色。
“嫺妃,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朕!”楚瀾君的聲音讓白若嫺的心跳停頓了半拍,她回過頭去,見到楚瀾君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他幾乎沒有多看白若嫺一眼,上前抱起了皇子,扶住葉離涵的身子,因爲白若嫺是練武之人,所以手上的力道重,在葉離涵的臉上留下了深色的指印,她的嘴角也流出血。
她含著眼淚看著楚瀾君,依偎在他的懷中哭了起來:“嫺妃有意推到了皇兒,還敢打罵臣妾。”
白若嫺注視著兩人,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多餘,一時間也沒有給自己辯解。
“你打她了?”楚瀾君錯愕地問道,白若嫺憔悴的面色,讓他努力壓制心中的怒氣。
“是。”白若嫺回答道,再也沒有多說什麼。縱使解釋再多,也敵不過葉離涵隨口的一句話。
楚瀾君被白若嫺的淡然惹怒了,她明明知道葉離涵是他所愛之人,竟然還敢對她動手。
只是,楚瀾君誤會了,白若嫺的語氣不是淡然,而是無奈。
他冷眼看著她,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一抹掌印,只是寒聲命令道:“自己掌嘴。”
白若嫺緊捏著衣袖的手微微顫抖,她看著葉離涵淚眼中得意的神色,再看向楚瀾君眼中的冷漠與決然,只感覺心臟像是被燙出了幾個血泡,血泡變成眼睛,在不停地落淚,鹹苦的淚水割的她心疼。
擡手,毫不留情的一掌重重落下,甚至比打葉離涵還要狠,她的嘴角嗜著血,沒有哼一聲。她的目光定在楚瀾君的身上,看著他的目光沒有委屈、沒有憤怒,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
淑雲哭著握住了白若嫺的手腕,卻被她不輕不重地推到在地,她冷聲命令道:“滾。”
淑云何嘗不知道白若嫺是在保護自己,她是鬥不過皇后的,跟不能惹怒皇上,不然將會死路一條。她倒在地上,無助地哭著,心中狠自己爲什麼不能變強大一點。
楚瀾君沒有想到白若嫺會對自己這麼狠,心中有了幾分不忍,但還是冷冷地命令道:“住手。”
白若嫺停下了,她將口中的血統統嚥下,感覺眼前有些發黑,她似乎看見夢中,在滿是血的懸崖邊的一景,頭中一陣悶疼,心臟也隨之變得窒息了。
白若嫺不知道是心悸犯了,還是那個奇怪的病又纏了上來,她身子有些顫抖,然後不受控制的,沉重地摔到在地。淑雲立刻扶住了她,白若嫺依稀看見了楚瀾君冷漠的神色,一大口血吐在了地上,淑雲哭著抱住了她,看著她額頭上的冷汗,一時手足無措。
楚瀾君大概是沒有料到,白若嫺已經病到如此,他走上前去抱起了白若嫺,指腹停留在了她的脈搏上,心裡有些痛意。
“你爲何不早些稟報朕,嫺妃有過吐血的現象!”楚瀾君怒然看著淑雲,他將白若嫺緊抱進懷中,沒有想到她的身子就虛弱到這般地步。
淑雲哭泣說道:“娘娘怕皇上擔心,就不允許奴婢告訴任何人。”
葉離涵站在一邊,看著楚瀾君抱起白若嫺,想要說一些挑撥離間的話,但楚瀾君已經快步帶著白若嫺回宮。皇子嚇得往葉離涵懷中鑽,眼淚看掛在眼中,卻再也不敢哭了。
看著楚瀾君遠去的身影,葉離涵一時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楚瀾君看著緩慢生長的花,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不斷地澆灌著它。不能再耽誤了,否則,將要一屍兩命。這種澆灌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楚瀾君感到有些體力不支,但這朵奇花卻快速生長了起來。
白若嫺眼前一片昏黑,耳邊好像可以聽見呼呼風聲,她不知道在這條山路上走了多久,後面有猛獸在追趕著她,她的手腳都被磨破了,在亂石間拼命攀爬。寒冷的風往她的衣口處灌,回過頭,她發現背後揹著一個小小的孩子。
這是她的孩子嗎?白若嫺有些欣喜,但身後的猛獸卻快速撲了過來,她站在懸崖峭壁之處,腳下有石頭滾落,不聞落底的聲音。猛獸撲向了她,周圍全是血,身後揹著的孩子像石頭一樣地掉落了下去。
白若嫺從夢中驚醒,她慌忙地四處尋找,楚瀾君一把將她抱住,看著她有些瘋狂地樣子:“你在做什麼?”
白若嫺搖頭哭泣,她握住楚瀾君的衣袖,有些崩潰:“孩子,主上呀,我的孩子……”
楚瀾君將她擁入懷中,安撫著她的情緒:“它很好,你們都很好的。”
楚瀾君的語氣有些無力,面色第一次如此蒼白,他始終沒有告訴白若嫺她中了蠱,也沒有提及他用自己的血液去養育解藥的事情。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養出瞭解藥,喂她服下。
手撫摸上她的腹部,低聲安慰道:“你試試,他的心跳很有力呢。”
白若嫺終於安靜了下來,她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在她腹中輕輕翻滾了一下,像是在蹭著她的手,乖巧地讓她撫摸。
淚水一滴滴落下,白若嫺從未這麼脆弱過,她怕了,從來不畏懼死亡的她,也害怕離開這個世間,離開這個孩子。
所有的不愉快像是都消失了,白若嫺靠在楚瀾君的懷中,手放在肚子上,安詳地熟睡著。楚瀾君懷抱著她,竟然也覺得安心了下來,他的手腕處流下一道很深的傷痕,雖然沒有傷及筋脈,但痕跡卻永遠都無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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