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疆回來以後,兩人的關係發生了一些變化。?www..com面對楚瀾側的冷漠,白若嫺有些不知所措,在病中休養了半個多月,難以見到他一面。
窗外落葉蕭蕭,白若嫺靜坐在窗前,手中拿著那支定情的玉簪。她看著滿地的枯黃枝葉,指腹輕輕撫過冰涼的玉石,殿外除了滿目秋色,再也不見其它。已經忘記這是第幾個月了,白若嫺心中的愁緒都化成了一聲嘆息。
她站起身,輕攏腕間的琉璃紗,曳地的衣裙隨著她的步伐,玉簪被她藏進衣袖之中。楚瀾側的寢宮禁止後宮任何妃嬪進入,這是從南疆回來以後規定的,白若嫺雖不知道他爲何如此,但明白這是針對自己的。
多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做了些楚瀾側平日喜歡的點心,白若嫺提著食籃站在楚瀾側的寢宮外,公公進去傳報,很久都沒有出來答覆。她就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立在殿門前,夕陽灑在她的身上,地面上鋪了一層和煦的光輝。
殿門打開,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公公向白若嫺行了一禮,頜首道:“娘娘,皇上允了。”
聽聞這句話,白若嫺不知是悲是喜。何時起,兩人見上一面都如此麻煩了。
楚瀾側坐在正殿之上,眼中的冰冷讓白若嫺覺得陌生。他比以前瘦了很多,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匆匆地瞥向別處,手中的食藍放在桌案上,將其中的點心一一擺放好,白若嫺低著頭,輕聲說道:“國事再繁忙,皇上也要照顧好身體。這些都是皇上喜歡吃的,臣妾去御膳房親自給……”
“皇后。”
不冷不淡的聲音打斷了白若嫺話,白若嫺擺放點心的手頓了頓,這個稱呼對她來說太過陌生,眼中的無奈一逝而過,她抿了抿脣,緩緩將手收回,對著主座上的楚瀾側微微頜首,微笑道:“皇上先用些點心吧……”
“朕打算攻打祁國。”
多日的躲避,如今相見,第一句話竟是如此,再牽強的笑容,白若嫺都裝不出了。她不知道楚瀾側對自己到底都有什麼誤會,只是聽到這句話時,說不心涼是假的。他是不相信自己,還是擔心楚瀾君會回來帶走她?
白若嫺靜默了。
“皇后可有何意見?”
楚瀾側身旁沒有一份奏摺,他的目光全部定在了白若嫺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的內心看透。
他忘了他身上流著祁國皇室的血嗎;他忘了和祁國簽下的和平條約嗎。她最擔心的不是楚瀾君,而是他,都這麼多年了,他難道還不明白……白若嫺連苦澀都不知是何物了,莫非一定要讓她眼睜睜地看他揹負不忠不孝不義的罪名?
“我不同意。”當白若嫺擡起眸子時,堅定的話語已經出口。
如果這是他對她的試探,她認了,夫妻間怎會沒有絲毫誤會,誤會化解了一切就可以恢復如初了。
但這並不僅僅是試探,楚瀾側認真了,他的決然告訴白若嫺,祁國非攻滅不可。
“如果朕定要攻打祁國呢?”這質問的語氣,如同臘月寒雪一般,一點點抽去白若嫺身上的暖意。
楚瀾側的黑眸中,深邃不見盡頭。白若嫺黛眉微蹙,她搖頭答道:“臣妾會不顧一切的阻止。”
“這是在恃寵生嬌?”楚瀾側冷笑。
“是不想看見皇上走上錯路。”白若嫺答。
她慢步上前,面對這樣的他,白若嫺倍感揪心。不想讓他多誤解,繼續說道:“祁楚兩國已經交好,皇上此時發兵,其它國家該怎麼看待楚國,又該怎麼評價皇上?……”
wωω★тт kдn★C〇
走近楚瀾側時,白若嫺可以感覺他壓制的怒意。
“皇上,爲了天下的百姓,爲了你的清譽,請三思!”
忠言逆耳,白若嫺不能看他揹負一個昏君的罪名,但越是勸告,就越加深楚瀾側對她的猜忌。他想著若有一日,楚瀾君會帶著她遠走高飛,他便忍不住怒氣。
“白若嫺!”
這是他第一次怒吼她,楚瀾側拍案而起,眼中的平靜像是被大火吞噬了。
白若嫺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悲色,她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你難道忘了,你和楚家血脈相系嗎?”
“白若嫺,你到底是在乎我還是在乎楚瀾君!”
“皇上!”
“是不是楚瀾君將來攻破楚國,你就殺了我,就和他遠走高飛!”
一耳光重重的落下,那聲清響似乎可以再殿中迴盪,白若嫺感覺自己的手有些麻木,看著楚瀾側臉上的掌印,她後退了一步,眼中盈滿了淚光,他就如此不信任她……
打了楚瀾側的手,還在顫抖著,白若嫺的身子也在顫抖著,她苦笑了一聲,險些落下淚來,轉過身去,回道:“若是遠走高飛,我又……我又何須等到今日。”
楚瀾側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身影,臉上的痛意他似乎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終於從剛剛的瘋狂之中冷靜了下來,感覺五臟六腑都帶著疼痛,遮脣輕咳了幾聲,手心處落下了一抹猩紅。
這場感情中,到底是誰傷害了誰……
出了宮殿,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白若嫺的身影就融進了那片黑暗之中,她很久都沒有哭過了,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她感覺臉上的淚水泛著涼意,落入口中,苦澀至極。
三年之癢七年之痛,這莫非就是一個開端?他曾說,他不介意她的過往,於是她放開心和他在一起。可現在,他卻比誰都在意。
楚國確確實實開始準備戰事了,對於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朝中有不少人反對。這些反對的人,多是白若嫺拉攏的大臣。白若嫺在暗中找過這些大臣們,她不能因爲自己的失望和悲傷,就看著楚瀾側走上錯不能復返的路上。
在楚國暗涌波瀾時,風陌涵已經在和鄔蜀月準備婚事了。風陌涵對她確實癡情,不然也難以打動鄔蜀月,當然,這只是外人眼中的看法。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兩人被下了春/藥,丟到了一間房中,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白若嫺看見喜帖時,壓抑了多日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她無心去參加兩人的婚宴,命人準備了些上好的禮品,在他們大婚之日送去。
縱使再多大臣阻止,楚瀾側還是決斷地要求對祁國開戰,這場戰爭已是不可避免了。
蕭玄代已經學會了說話,在白若嫺面前,口中的話都沒有停止過。
他手中握著撥浪鼓,小手將上面的繩子扯斷,把珠子弄下來放在手中玩,擡起頭開心地問道:“孃親,可不可以用鼓鼓打仗?”
……
“孃親,打仗是什麼?”
“孃親,鼓鼓壞掉了,我還要一個。”
“孃親……”
“孃親!……”
白若嫺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她無奈說道:“奶孃,把皇子抱出去。”
蕭玄代在身邊的日子,沒有一天是消停的。白若嫺想著自己一直喜靜,楚瀾側曾也是位儒雅書生的性子,怎麼偏偏代兒能如此鬧騰。想起楚瀾側,白若嫺的心又沉了下來,她起身看殿外灰沉沉的天,感覺金戈鐵馬聲似出現在耳旁。
忽想起遠方的祁國,以及那個自己離開了很久的祁宮,此時的楚瀾君,又在準備些什麼。
戰爭是真的要開始了,如今避免一切的唯一方法,就是祁國主動請降。可讓楚瀾君請降,未免天方夜譚。
雖是如此,白若嫺還是想要和楚瀾君商議一下,即使他不願意請降,能有個辦法也是好的。
畢竟,祁國的實力已經不如以前了,即使楚瀾君再怎麼努力,那個國家因爲常年的戰爭和內鬥,已經被摧殘的破敗不堪。若是真的和楚國戰爭,則必輸無疑。
“我和蜀月的婚宴,你們楚國竟然沒有來一個人參加。”
大殿之上,幽幽的聲音傳來,白若嫺剛從睡夢中清醒,卻誤以爲自己還在夢中。擡頭時,見到風陌涵立在橫樑之上,幽怨地看著自己。
“你……”本想問他是如何進來的,可轉念一想,似乎沒有他去不了的地。不過,白若嫺頓時覺得自己的大殿不安全了。
“你來做什麼?”白若嫺將這些日的愁緒都掩了下去,整理好了衣衫,撩開紗幔,站到了風陌涵面前。
風陌涵一躍而下,臉上比以前多了喜慶之色,他拍了拍手,瀟灑地揮了揮衣袖,道:“蜀月說她想你了,讓我來看看你。”
“這是什麼歪理?她爲何自己不過來。”白若嫺白了他一眼,感覺風陌涵此次前來沒有什麼好心思。
“你想去祁國找楚瀾君?”
此話一出,白若嫺就怔住了。她的心思楚瀾側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瞭解到了,複雜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很久,她淡漠答道:“沒有。”
風陌涵若有所思道:“你不可以去找楚瀾君。”
“這也是鄔蜀月讓你來告訴我的?”白若嫺的語氣中已有了不悅,被人道破了心思,總想遮掩。
,。